我呆了呆,不理會,再繼續扯。
隱秘的鳥叫又響起來。
我抄起手邊的擺件就砸了過去。
叫聲沒了,我心滿意足。
季佑安略驚,睜開的雙眸隱隱含著霧氣,
「錦兒,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隨口道:「沒什麼,感覺有老鼠的聲音。」
這是我們隱衛的專有的暗號,一般人聽不見。
不知道他們發什麼瘋,這會兒來喚我。
沒等我繼續下手,叫聲又來了,這回不再低沉,反而帶著些急迫。
我默了片刻,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動手穿衣服。
季佑安察覺到我不對勁,幽黑的眸子盯著我:「可是錦兒不喜歡?」
我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經地回答:
「說起來夫君你可能不信,妾來活兒了,妾得去殺個人。」
在他的目瞪口呆中,我手掌化作刀刃,一招劈暈了他,套上夜行衣躥了出去。
06
武安侯魏凌。
這是圣上的字跡。
火光燃燒了最后一個字符,我戴上鬼面具,抽出映月刀。
森寒的刀光映入瞳孔,掩不住的凌厲殺氣,我雙眸微瞇,唇角勾出嗜血的笑意。
聽聞魏凌魏將軍武功過人,我早想一試。
季佑安這一覺睡得很沉,待他醒來,我已在梳妝了。
他揉了揉后頸,似乎有些頭痛:「錦兒,昨夜我是不是又昏倒了?」
我回過頭,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可不是,洞房花燭夜呢,人家等了許久的。」
「罷了,夫君身子不好,妾也不能強求。」
我一副委曲求全的賢淑模樣。
他垂下頭,復又抬起,蒼白的面孔似乎帶著疑惑。
「昨夜,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娘子可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我眨眨眼睛:「什麼?沒有啊。」
他凝著眉頭:「我昏倒之前,隱約聽見你說什麼你來活兒了……」
我面不改色:「你聽錯了。」
死男人,人都虛弱成這樣了,記性還挺好。
「這樣啊……」
「看來我這病又加重了,都出現幻聽了。」
他扶著額頭,自嘲地笑了笑。
「抱歉羅三姑娘,嫁給我委屈你了。」
我安靜地看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就好。
新人第二日要敬茶,季佑安陪我走完流程,人已冷汗涔涔,快站不起來了。
我羨慕地目送他回房,恭謹地站在定國公夫人身后立規矩。
她坐著我站著,她喝茶我遞杯子,她洗漱我端盆子。
看我神色憊懶,她身邊的婆子告誡我:
「世子妃仔細些,等伺候好了的夫人才好去照顧世子。咱們夫人這兒,已經是極好的婆母了。」
她說得不錯,我無論出什麼錯定國公夫人都是不咸不淡地瞥我一眼,自有婆子過來教導我。
她不是好,而是沒把我放在眼中。
臨近晌午,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丫頭來報國公回來了,她這才攪了帕子,凝了神,略帶擔憂。
「到底是什麼事,公爺這麼早趕去宮里?」
定國公先是喝了一盞茶,才慢慢開口:
「外面出大事了。」
他擱下杯盞,一字一頓:「武安侯魏凌,死了。」
「什麼?」
婆母明顯一愣,很是震驚,隱隱帶著一絲慌亂。
「魏將軍武功高強,怎麼會輕易死?」
定國公眉眼暗沉:「他被發現的時候,是吊在樹上的。」
「身上多處傷口,顯然經過激烈的打斗,致命傷是脖子上的刀傷。」
婆母捏著帕子,嗓音發顫。
「魏將軍為國為民,名聲一向極好,到底是誰要殺了他,誰又有這個本事殺了他?」
定國公嘆了口氣,伸手要端茶來喝,卻發現杯中空空。
婆母見狀瞪了我一眼,親自為他斟茶,遞了手邊。
我摸了摸鼻子,退到后面。
怪不得圣上總說,我不僅沒腦子,還沒有眼色。
定國公輕抿了一口,再次出聲。
「有人說,這刀傷,像是映月刀的。」
「玉羅剎?」
婆母尖叫起來。
眾所周知,玉羅剎的武器,是映月刀。
同樣眾所周知的,玉羅剎是圣上的人。
一直立在定國公旁邊沉默許久的季佑禮出聲了:
「爹,這只是有些人的猜測。再說了,圣上已明言,此事并非玉羅剎所為。」
我默默打了個哈欠,圣上老人家說了,既要別人猜出來,又要別人猜不出來。
不明白他想干什麼,老爺子心思深得很,猜不透啊猜不透。
君無戲言這四個字,我都快不認識了。
定國公點了點頭:「不錯,圣上既已明言,此事就到此為止。禮兒,我們家與武安侯來往不多,禮數盡到即可,其余行事也不必太過。」
07
我一連數日都在婆母身邊立規矩。
她看起來一如往常,也不太搭理我,不過直覺告訴我,她應當有心事。
可是季佑禮這個傻子就沒看出來。因為他在這個時候提出了要娶永恩侯嫡女,也就是我嫡姐。
婆母手邊的玉串當即就甩了出去,她怒極反笑。
「好啊,我們定國公府是娶不到媳婦了不成,一個兩個非得要娶他永恩侯府的?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季佑禮跪在地上:「母親息怒,兒子心悅之人本就是羅大小姐。而且……」
說著瞟我一眼,咽下了接下來的話。
婆母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示意我下去。
好煩,吃不到瓜了。
出門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個問題,如果嫡姐真要嫁過來,我該喊她姐姐呢,還是弟媳呢?
這是一個問題,回頭問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