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賊子已被我伏誅!」
喊完。
我對著蘇明學的耳邊輕聲道:
「狀元郎,這輩子,該我送你上路了。」
直起身來,我吩咐左右:
「將此賊子打入牢獄!」
這日。
是京城在幾十年里,最不太平的一天。
難民攻城,陛下被狀元郎刺殺,好在神兵天降——
一個男子收到皇后密信,率領消失已久的金吾衛及時護駕,將陛下從反賊手里搶了回來。
盡管如此,陛下卻被狀元郎折磨得癱了。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轉。
唯一令朝中老臣略感安慰的。
便是皇后楊清塵已有身孕,陛下的血脈倒是保住了。
皇后念那神秘男子救駕有功,當即封其為王,與她暫代朝政。
這場政變被迅速蓋棺定論之后。
縱使有些朝臣不滿,也已經無力回天。
朝野上下,漸漸將目光投向了我——
他們對我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功臣,略感費解。
那些不知情者到處打探我的來歷,卻被我父親黑著臉擋道:
「是我家不孝子,令諸位見笑了。」
「可從未聽說將軍家育有一兒啊?只聽說是有一女。」
「我兒從小養在外,倒叫丞相費心了。」
我躲在父親身后偷笑,被母親敲了一記額頭。
「既如此……我家小女和貴公子年齡相仿,不如結成親家?」
「咳咳……」
我父親口中茶水差點噴出來,他臉一僵,捂著傷口道:
「請丞相恕在下身體不適,就不遠送了……」
等人走后。
我趕緊做低伏小,給我爹捏起肩膀,悄悄打量他。
見我小心謹慎的模樣,我爹斟酌道:
「惜雪,我這一受傷之后,渾渾噩噩,好似做了一場大夢。
「夢里,我將你許給狀元郎,可他卻一杯毒酒將你賜死,連帶著我們將軍府也被污造反,誅盡九族……」
我愣愣道:「爹……你也夢見前世了?」
我爹點頭,隨后將我擁入懷中:
「……孩子,你受苦了。」
我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18
難民被京城外駐扎的兵力強行鎮壓之后,我血洗朝堂。
將那些瓜分賑災款的貪官污吏下獄。
又提前舉辦今年科舉,廣納人才。
上一世,楊清塵被埋沒的才華全部得以發揮。
新的官員宛如新鮮的血液,為朝廷帶來了源源不斷的活力。
我與楊清塵,還有眾多文武官員,扶持難民,清理起義軍……
挽狂瀾于既倒。
扶大廈之將傾。
終于將大魏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救了回來。
蘇明學被我囚禁在天牢。
我特意命人對他「多加照顧」,務必要讓他經歷我和爹娘上一世所經歷的折磨。
冰雪撒窗,凄風刺骨。
等我抽空去牢獄中看望他的時候。
他正發著燒,唇齒不住打戰。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頓片刻。
隨后,落在我身后、宦官手中端的桂花糕上。
那一瞬間。
他恢復了片刻的理智,狼狽地爬到我身邊。
「是你!楊惜雪,你也重生了?對不對!
「你怎麼敢以女兒之身竊取皇位!」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對左右道:
「聽聽,狀元郎真會開玩笑,竟說我是女的。」
隨后我低頭,對著蘇明學揚起嘴角:
「狀元郎糊涂了,我是大將軍之子啊!」
我揮了下手。
門外的宦官便端著桂花糕,送到我手邊。
「狀元郎應該還記得,你曾用桂花糕試探我。如今,我實話告訴你……」
我隨手捏起一塊桂花糕,用手指碾碎成渣,順著蘇明學的臉上撒下:
「我這輩子,最討厭桂花糕!」
打量著蘇明學狼狽的模樣,我繼續道:
「不過呢,我心慈,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用狀元郎喜歡的桂花糕,親自送你上路。狀元郎,趁熱吃罷!」
眼里的恐懼一閃而過。
蘇明學徒勞地從鐵欄中伸手,急切道:
「不!惜雪,你喜歡我對不對?上輩子你甚至不惜爬我的床!
「你放了我,我會娶你!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如果要嫁人,我是最好的選擇!」
「……我喜歡你?」
我聽得好笑:「狀元郎慣會自作多情……告訴你吧,每次被你碰,我也覺得甚是惡心。」
蘇明學努力掙扎反抗, 不斷搖頭。
眼見桂花糕要翻倒。
「咯噔」幾聲,他的手腳皆被我的侍衛掰成脫臼。
最后, 傳來一聲令人齒酸的「咯吱」聲——
他的下巴也脫臼了。
桂花糕被整盤倒入他口中。
他嗆得不住咳嗽,惡毒地瞪著我, 涎水流在骯臟的地上:
「你這……毒婦……」
「無毒不丈夫嘛!」
我笑道:「毒酒是你欠我一個人的。此外,你還欠我將軍府兩百三十四口人的命, 也請狀元郎一一償還!」
「噗嗤!」
侍衛持刀插入他的胸膛。
「還有兩百三十三刀,好生受著吧。」
一刀又一刀落在他身上。
狀元郎的痛呼聲, 接連不斷:
「惜雪, 你我夫妻一場, 我知道你不會如此狠心的!救我!我好痛……」
我只是站在原地,冷冷道:
「原來,狀元郎也知道痛啊。」
嗚咽的風聲順著墻壁縫隙傳入。
我端起一壺酒, 淅淅瀝瀝倒在地上。
只當是祭拜上一世,我將軍府無辜受冤, 死去的兩百多條性命。
雪越下越大, 飄揚翻飛。
蘇明學的呼聲卻弱了下來。
血水流了一地。
甚至還有一滴鮮血迸濺在我手上。
被我嫌惡地擦拭掉。
蘇明學含糊不清地詛咒道:「楊惜雪, 我……我咒你一生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