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眼光也就罷了,何必說出來讓人笑話呢。」
周圍的幾個老顧客姑娘跟著應和,拿著扇子對許落雁指指點點。
「哼,一個破胭脂,本小姐才不稀罕呢。」許落雁臉色青白,扭頭就走。
我笑了笑,低聲吩咐下去,以后絕不賣胭脂給許家。
13
幾個月一晃而過,到了我上一世的死期。
窗外大雨,我在屋內盤賬,怎麼都算不清楚。
我的心靜不下來,還是打算出去看看。
那個許落雁雖然看不起人,但罪魁禍首仍然是那群土匪。
我若是明知道她會出事而不提醒,那我與卑劣的她又有什麼兩樣?
人生在世,但求問心無愧。
我披上外衣打算去報官,希望能將那些土匪繩之以法。
一開大門,碰到了一身藍衣的葉臨安。
他臉色蒼白地站在屋檐下,身上濕透了,不知道在這里等了多久。
「綰兒?我剛準備敲門的。」他眼底發亮,驚喜地看著我。
「你來做什麼?」
我見到他就煩,可他還是陰魂不散。
「我來……看你是否安好。」
葉臨安輕聲說著,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我盯著他,索性攤牌了。
「葉臨安,我不會有事的,因為我跟你一樣,是從上一世重生回來的。過去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了。」
「什麼?」
葉臨安臉色變了,一時間又喜又悲。
「這麼說,你是故意不嫁給我的?你是不是很恨我,我上輩子真是糊涂了才會……」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許落雁可能被人欺負了,我要去報官。」
我著急地撐傘,卻被他阻止。
「不必,我已經報官了。」
我待在原地,頓時心靜下來了。
也對,他怎麼可能對許落雁見死不救呢。
可是,他為什麼不趁機去討許家一個好印象,而是來這里等我呢?
他當真又想來愛慕我了?
真是可笑。
14
「綰兒,上輩子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你去世之后,我食不下咽,痛不欲生,不肯去看你的尸首。
「既然讓我們重活一世,我想好好待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葉臨安雙眼通紅,說話間還在咳嗽。
他淋了雨,怕是更不好受了。
我垂著眼看外面的雨幕,心底毫無波瀾。
若是真的愛我,怎麼會忍心對我不好呢?
他只是貪心,愛慕他的,不愛慕他的,都想要罷了。
我不想多言,轉身要回府內,被他抓住。
「綰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這一世我不會再辜負你了,我一定會對你頂好,我不會像裴煜那般浪蕩,隨便帶女人回家。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我可以跪下對天發誓。」
……
我皺眉,不耐煩地推開他,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我相公,還輪不到你來評說。
「葉臨安,你現在這副模樣真的很賤。
「看到現在的你,我為之前對你的歡喜,感到惡心。」
他呆愣在原地,整個人僵住了。
「綰兒……」
他紅著眼,眼淚掉了下來。
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折壽。
正要轉身,身后腳步聲襲來,一件厚實的斗篷披在我身上。
「小娘子,不冷嗎?」
熟悉的氣息傳來,我被人擁在懷里。
裴煜還是一副悠閑的笑意模樣,拿起我發紅的手,眼底卻發涼。
「教訓人這種事,我來就好了,小娘子細皮嫩肉的,打疼了怎麼辦?」
「相公,那就交給你了。」
15
那天,我沒再回頭。ýż
不知道裴煜跟葉臨安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那日后,葉臨安沒再來鋪子里了。
聽說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頓,斷了腿還染了風寒,一直臥病在床。
裴煜從那天起就一直跟著我,整日陪著我去鋪子往來。
當然,私自與葉臨安見面這事,他可沒少在晚上找我算賬。
天氣晴了,鋪子生意變好。
我正在招待客人,聽見幾個姑娘低聲細語。
「聽說了嗎,許家小姐被人玷污了,就在前幾天下大雨的時候。」
「我也聽說了,還好有人給她報了官,捕快趕過去了,要不然肯定活不了,那群歹人可是山里來的土匪。」
「難怪這幾日沒見她出門,平日里驕縱得要命。」
「她好像受不住刺激,割腕了,但被救了回來,估計之后難嫁出去了。」
……
我沒想到許落雁竟是這個結果。
那天,葉臨安居然不是把許落雁安置好才走,而是僅僅報了官。
昔日那麼仰慕的姑娘,如今卻這麼對待,真是令人唏噓。
「小娘子,發什麼呆,是不是熱壞了?」
裴煜拿出扇子給我扇了扇,喂我一顆話梅。
我搖了搖頭,他拿出賬本給我,指出我一處錯誤。
「這里算錯了,還好我看到了,要不然月底你又要熬夜算不清楚。」
我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日里不是喝茶就是看戲,懂的居然這麼多?」
這幾天,裴煜在鋪子里沒閑著,不是幫我看賬就是點貨,一切給我安排得妥妥當當。
「哼,小瞧你相公了吧,你真當本少爺成天游手好閑?」
「那你為什麼還不去考功名?」
裴煜笑了笑,跟我講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五歲那天,做官的遠房親戚因為朝堂黨派斗爭被流放了。
裴家父母只求裴煜能夠平安長大,就算他只是吃喝玩樂,家里的錢也夠他燒的。
所以他長大后,沒有從仕,無聊就看看閑書,坐等父親把家業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