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的那晚,我正與侍衛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第二日圣旨傳來,我被灌下毒酒為皇帝陪葬。
死前能給他戴頂綠帽,值了。
再睜眼,彼時還未稱帝的裴則彥正要拿起一枝牡丹遞到我桌上。
我嚇得屁滾尿流,搶先拿過花扔進了一旁病懨懨的大皇子懷里。
日后我才知道……
我惹到了一位更瘋的主兒。
1
裴則彥登基前,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夫婿。
他位高卻不倨傲,貌美卻不輕浮。
我被爹爹和兄長寵著長大,性情恣意灑脫。
堂妹曾暗地里笑我:「沒有一點兒名門閨秀的樣子。」
而他只是輕輕拂過我騎馬后吹亂的發絲:
「你這樣便很好。」
身為二皇子,他在我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于那個位子的向往。
他把我擁在懷里,喃喃訴說著自己的野心。
他說他將他的整顆心都掏給了我看。
他說他若為王,我必為后。
也許……那時的信誓旦旦是真的吧。
但我輕視了時間和權力對一個人的侵染。
借由我爹爹的軍權和我兄長的謀略成功上位后,他不再是我心中灼灼風華的裴則彥。
他是「朕」,是「孤」,是「寡」。
他將一個又一個窈窕女子接進宮,美其名曰「平衡前朝」。
我痛了很久,還是忍下了。
既做了這母儀天下的皇后,沒有愛或許也算是一種宿命。
可他竟然趁我小產時,圍剿了我爹爹和兄長。
「阿傾,莫怪我心狠。
「你父親和兄長恃寵而驕,意圖謀逆,朕留下你侄女的命已算是從輕發落。」
我笑得艷麗,身下的溫熱一陣勝似一陣。
鮮血浸透被褥,黏膩得惡心。
我從枕下摸出剪刀。
即將刺穿喉嚨時,他飛身撲來奪下。
他被利刃劃破的手掌微微顫抖,灑落一串血珠。
「你若敢死在朕前頭,朕就將你的侄女五馬分尸!」
2
從此我這沒有了愛的皇后,更多出了滔天的恨。
我日夜詛咒著裴則彥,詛咒他不得好死不得善終。
許是哪位好心的神,真的聽到了我的禱告。
皇帝一病不起的消息傳遍了前朝后宮。
太后囑托我出面安排好侍疾事宜,我推脫頭風發作。
不,我還嫌不夠。
我要他死得痛苦,死得屈辱,死得難堪。
瘋狂的我瞥到寢殿外不知何時來了個面生的俊秀小侍衛,就是他了。
合該你倒霉,下輩子再賠你吧。
被灌下毒酒前,我沒想到下輩子會來得如此快。
再睜眼,彼時還是二皇子的裴則彥正要拿起一支牡丹遞到我桌上。
我嚇得屁滾尿流,搶先拿過花扔進了病懨懨的大皇子懷里。
裴則彥傻眼了。
我爹傻眼了。
老皇帝也傻眼了:「你這是何意?」
我咬咬牙:「不知皇上是否聽說過沖喜?」
3
大皇子裴政和是老皇帝最寵愛的嘉貴妃所生。
本被寄予厚望的他,卻在十歲時患上怪病只能靠輪椅行動。
平日里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前世我隱約記得裴則彥登基前,他就積重難返病逝了。
愛子情深的嘉貴妃也因此變得瘋瘋癲癲。
在一次出宮祈福時,她因犯病失蹤了。
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想想我、我爹爹、我兄長,豈不也是可憐?
重活一世,我要他們都安安穩穩地活著。
我絕不再要裴則彥這個「完美夫婿」
。
這個皇后,不當也罷!
「阿傾,你簡直是在胡鬧!」
從宮中回來后,我爹對我大發雷霆。
此時看著「死而復生」的爹爹,那熟悉的面孔,那親切的嗓音。
我不禁紅了眼眶。
哥哥嚇壞了,不滿地看了爹爹一眼。
「爹,你小點聲,妹妹都要哭了!」
我爹被我驚到,尷尬地咳了一聲,放緩聲音。
「那你說說,你明明和裴則彥情投意合,為何今日如此魯莽,偏要去選那大皇子?」
哥哥也跟著幫腔。
「妹妹,這事確實是你不對,哥哥這個神算子想破了頭,也想不到你的用意啊。」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約而同地表達著對我的譴責。
但我能怎麼說呢?
說出前世的慘烈嗎?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我也斷不會相信這樣荒唐的事情。
面對他們疑惑的眼神,我清了清嗓子。
「是因為我聽到……」
4
「我暗中聽到裴則彥對他的謀士說,與我交好只是看中了我們林家的背景。
「他還說日后登基要廣納妃嬪牽制前朝,還說……」
我停住了口,一副害怕的樣子。
「那小子還說了什麼?嗯?」我爹的臉黑成了鍋底。
哥哥給他遞了個眼神,我爹放緩了聲音。
「阿傾莫怕,你說。」
我仿佛受到了鼓舞:
「他還說你和哥哥位高權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登基后,他要把你們……都殺了,以絕后患。」
「放他娘的屁!」
我的話成功點燃了我爹的怒火。
眼看著他拿起墻上的佩刀就要往外沖,我和哥哥及時攔住了他。
「爹……」
我哥只一個字,就讓我爹冷靜了下來。
這個家,我爹負責武,我哥就負責謀。
我常說這個家沒有我哥就得散,倒也是實話。
我爹對自己的脾氣和腦子有自知之明。
因此對哥哥信任得緊。
「我們沒有證據,難道就憑借偷聽來的幾句話,拿到皇上面前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