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還好他和先帝還沒跑出去太遠,得到消息后趕著馬車趕了一個白天,就回京城了。
他又說,這就等同于送女兒出嫁,即便去到天涯海角,也得回來親眼看著。
一旁的祁朝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他的眼睛亮亮的:「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說,『歷朝歷代理應如此』。
「我想告訴你,愛是讓所有的理所應當,都不過如此。」
我臉上泛起一陣紅,扭頭問道:「那我不當大內總管啦?」
祁朝笑道:「那本就是權宜之計。」
「什麼權宜之計?」
「我剛登基那幾日,老臣們個個緊逼,要我選秀,好送自己家的女兒入宮。我不愿,就想著將你帶在身邊,有你在,他們恐怕也不好再開口了。只是我沒想到,這招不奏效。」
我又問:「那你想到奏效的法子了嗎?」
祁朝笑而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17
再一次來到養心殿,我不再是太監裝扮。
坐在祁朝身旁,看著下邊站成一排的官員,我的內心充滿了期待。
祁朝口里那個能讓百官放棄選秀的法子,到底是什麼呢?
「在座的諸位,都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大官,今日叫諸位來,也是因為朕有件大事,要向各位公布。」
下頭某個臣子立馬開始溜須拍馬:
「能得皇上如此信任,微臣萬死不辭!」
祁朝挑眉:「哦?那張愛卿愿意同意朕取消選秀,放棄送你那嫡女進宮嗎?」
張愛卿被噎了話,立馬閉嘴。
祁朝斂了目光,正聲道:
「想必各位都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太子府只有一位太子妃,從來沒出現過旁的妾室,甚至連朕登基后,也遲遲地不肯辦選秀。
」
說罷,大臣們早就好奇地抬起頭來了。
祁朝停了一下,隨后一字一頓地說:
「因為朕,不舉。」
……
……
……
……
寂靜。
漫長的寂靜。
最后,是一位三朝元老最先反應過來。
他顫抖著雙手, 往地上狠狠地一撲,隨后磕了個大頭。
「陛下身體抱恙, 臣等還一直逼迫您選秀, 臣等罪該萬死啊!」
要不說人家能當三朝元老呢。
反應就是快。
他一磕, 旁邊的人也紛紛地磕了起來。
連剛剛那個急著把女兒送進宮的張愛卿也不說什麼了,只顧著「砰砰」磕頭。
就怕皇帝追究起來,一氣之下把他女兒納入后宮, 當活寡婦了。
廢話, 若能入宮奪得盛寵固然是好,但退一萬步講, 身為權臣之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何苦找不到一門既能鞏固權力,又能讓女兒幸福的婚姻呢。
在滿地的磕頭聲中, 自然也有心存懷疑的。
開口的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武將。
「陛下, 您這不會是為了不選秀而找的借口吧?」
此話一出, 其他人也紛紛地抬起了腦袋, 看向祁朝。
祁朝頓時露出「真拿你們沒辦法」的表情。
他拍了拍手, 從門外立馬進來了一位女子。
林茵茵?!
她似乎是被提前交代過了,一進來就梨花帶雨地講起來。
「當年,我年少犯蠢, 曾對陛下起過歹念, 下過那種藥, 想必大家也有所聽聞。」
我環視了一圈下邊, 聽到這話時,幾位老臣的表情都有些心虛。
嗯,可不止有所聽聞呢, 背地里還聊得熱火朝天呢。
這群八卦的老頭。
林茵茵擦了擦眼淚,繼續道:「當年之事沒有成, 除了皇后娘娘救駕及時外, 還有個原因,就是,皇上被下了如此猛藥, 也、也……并無反應。
」
眾大臣或愧疚或神色復雜地看向祁朝。
祁朝則是挑眉看我。
那晚他反應如何,只有我和他二人知曉。
我臉上一燥,低頭看地。
林茵茵說完, 就被請了出去。
祁朝負手嘆氣:「唉,非要朕做到這個地步,你們才肯信啊……」
之前質疑的武將立馬給自己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大嘴巴子。
「末將該死!」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 像是怕傷害到祁朝男人的自尊般。
「皇上與皇后伉儷情深,臣支持皇上取消選秀!」
「臣等附議!」
18
后來, 我問祁朝:
「你說, 如若將來我們有了孩子,你該怎麼跟那群老臣解釋?」
祁朝剛看完老皇帝從江南寄來的書信,小心地疊好后,嚴肅道:
「治好了唄,過去不舉, 現在能舉了唄,還能怎麼解釋?」
「哈哈哈哈哈哈!」我放聲大笑。
視線拉遠。
日落西窗,這是一個盛世。
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