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娘應了一聲:「好。」
19
當晚,容姬和她的兒子裴玄到了。
容姬開心地撲到阿爹懷里,訴說著相思之苦。
阿娘慢慢向她走去,在容姬疑惑的目光里笑道:「容姬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她又俯身摸了摸裴玄的小臉:「玄兒,好久不見。」
裴玄一把推開阿娘:「我娘說你是娼妓,很臟的,不要碰我。」
阿爹冷冷掃了容姬一眼。
容姬立刻跪在阿爹面前,泫然欲泣:「殿下明鑒,妾沒有說過,是來的路上聽說的。」
她以前就是這樣,只要和娘有什麼爭執,她就先跪在阿爹面前請罪,阿爹總是相信她。
阿爹這次看起來也要相信,但裴玄不服氣:「娘,就是你說的呀,你說她是娼妓,是爹爹不要的女人,你還說姐姐是小娼妓,讓孩兒不要和她玩。」
容姬還想解釋,阿爹讓她滾下去,然后禁了她的足。
我以為阿娘會很高興,上一世容姬從未被阿爹禁足過。
但阿娘依舊平淡,她說一巴掌和剜心之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說完她安安靜靜地在燈下畫著西陵的城防圖。
我問她可不可以不畫了,我不想穆珣和阿爹打仗。
阿娘說:「顏兒,再忍耐些,很快一切就會結束了。」
20
容姬被關禁閉的時候,阿娘又在鬢邊簪了花。
她在月下撫琴,阿爹在樓上聽。
夜里她沒有回來,照顧我的人說她去了阿爹房中。
她們說:
「殿下不是休了她嗎?」
「不懂了吧,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沒了夫妻這層關系反而更刺激呢。」
「都說容姬手段高明,我看她呀,比容姬厲害多了。」
「可我也覺得她挺可憐的。
」
她們說阿娘明明是高門貴女,是明媒正娶的妻,最后卻走到了身敗名裂、暗里偷歡的地步。
第二天娘回來雖有些疲憊,但還是坐下畫圖。
只是我覺得她畫的像是我們鈞城,因為我看到了我們住的行宮。
她一連去了阿爹房中好幾日,幾日后這鈞城的圖也快畫完了。
容姬解除禁閉后來見阿娘,她站在門口對娘說:「你別得意,我既然能讓殿下拋棄你一次,就能再拋棄你第二次。」
阿娘笑看著她:「他那種畜生,你喜歡就拿去。」
容姬變了臉色,猶猶豫豫了一會兒:「你……你竟然罵殿下是畜生?」
阿娘無辜地說道:「我沒有啊,明明是你剛才在罵,不信你問你身后的人。」
容姬回身才發現有兩個仆婦不知何時站在身后,她剛才的話都被聽見了。
謠言就這麼傳了起來,行宮的人都說容姬不滿被阿爹禁足,罵了阿爹,容姬怎麼解釋都沒用。
阿爹再次將容姬禁足。
我高興地告訴阿娘。
阿娘對我說:「顏兒,有時候禁足并不是懲罰,而是一種保護。」
21
阿娘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那個長得像醫官的大夫每隔七日來為她診脈。
第一場雪的時候,大夫又來了,身邊跟著的徒弟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我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個徒弟有點像穆珣。
阿娘也有些吃驚,但她什麼也沒說。
醫官出去寫方子,徒弟留在房間里,我偷偷地摸了回去,看見徒弟問阿娘:「這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阿娘回道:「妾每次服避子藥君侯可是親眼看見的,妾怎會有君侯您的孩子呢?」
徒弟不信:「避子藥也并不是萬無一失,你隨我回去,我娶你。」
阿娘眉眼彎彎:「好呀,那請君侯以天下來做聘禮,妾只做皇后。」
「好,你等我。」徒弟答應了。
待他們走后,阿娘喃喃道:「竟然冒這麼大的風險來這里,可是穆珣,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22
第一場雪的時候,阿爹的副將傳來戰敗的消息。
西陵反撲,三萬魏國將士葬身雪中。
這一敗就接連敗,叔叔伯伯們甚至連東吳的城池都丟了一些。
祖父大怒,讓阿爹務必守好鈞城,這是魏國的命門。
有人覺得是出了內鬼,阿爹的謀士又懷疑到了阿娘頭上。
阿娘跪在阿爹面前自請禁足。
阿爹將阿娘關了起來,容姬很是開心,說阿娘就是個蠢貨。
可阿娘被禁足后,魏國還是不斷地敗,西陵神出鬼沒地常把魏軍打得措手不及。
到了二月,穆珣領著三十萬大軍兵臨鈞城。
這一天阿娘也小產了,裴玄奔跑的時候撞到了她。
我氣得和裴玄打在一塊,我死死地壓著他咬他,然后看見阿娘的身下有血。
阿娘慘白著臉對我說:「顏兒,去叫人。」
阿娘落下了一個死胎,據說是個男嬰。
產婆說是因為阿娘用了太多不該用的藥,這個孩子注定是留不住的。
阿娘并沒有很傷心,就好像她早知如此。
阿爹來看她:「以后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原來,還是會一樣發生啊。」阿娘說。
「你說什麼?」阿爹想問清楚,可是攻城的鼓聲已經響起,阿爹只能離開。
23
這一仗打得很緊,阿爹都沒時間來行宮。
阿娘每日都按時吃藥調養,氣色也漸漸好轉。
但我總是忍不住哭,雖然阿娘不說,可我也覺得她好苦。
阿娘說不苦,說現在比從前好太多了。
她將我抱在懷里輕柔地拍著我的后背:「至少,顏兒還在娘親身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