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來他那日收到信,趕來見我時,就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徐庭顫抖著手,看著婚書和禮單的落款:「這是……我受傷那日?」
我嘲諷道:「是啊,是你去爬別人的墻,摔下去的那日。」
君子一諾千金,我是真的想過要和徐庭好好過日子。
但直到徐庭從宋府的院子里滑落,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如同嫁衣上繡的珍珠,崩落滿地。
「攝政王趁人之危,迎娶下官的未婚妻,就不怕下官參你嗎!」
楚珩氣定神閑,笑著應:「本王等著。」
徐庭握了握拳,眼神中滿是懊悔。
「韶安……」
自他出現,我一句重話都沒有說,徐庭興許還心存幻想,我對他割舍不下。
畢竟我們曾相識多年,是眾人口中的青梅竹馬。
我嘆了口氣,向前走了一步。
「徐庭,我們相識多年,我并未有對你不妥之處,婚姻嫁娶,講究兩相情愿,我也一再同你確認,是否要在一起。」
「你可以拒絕,我侯府,我虞韶安,決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意見。」
「你貪圖侯府權勢地位,卻又想背著我尋旁的女人,瞞天過海,這般人品,我瞧不起你,更不會再同你有瓜葛!」
12
徐庭并不敢在朝堂上參攝政王。
相反,他夜半去宋府行竊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一部分人在傳,徐庭有偷竊的癖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想去偷宋府御賜的假山石。
還有一部分人在傳,徐庭人前溫潤如玉,背后是個采花賊,遁入宋府欲行不軌之事,好在宋府的高墻上有厚厚的青苔,他不慎摔落,掛在了假山上。
無論是哪個,徐庭下半輩子,恐怕都和假山脫不開關系了。
宋如嫣躲到了我外祖那邊修學,樂得清靜,我托人去問,徐庭在宋府的糗事,他家人可會為難她。
她給我回信:「宋老爺雖然官小,很有骨氣的,那天差點把徐庭從假山上抽下來。」
原來許宋如嫣做妾,也不過是徐家的一廂情愿。
就是這宋如嫣頗奇怪,喊自己父親叫宋老爺,性情也同之前大不一樣。
父親病重,我連夜趕回了府上,在他身邊侍奉。
趁著楚珩去江南巡查,徐庭偷偷前來叩門。
「韶安。」他望著我,神情落寞,如今他名聲不好,徐府想給他重新說一門親事,可但凡有頭有臉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要一個爬墻越瓦的女婿。
想要攀徐家高枝的,徐母又都看不上。
「我是伯父自幼看大的,想來探望他老人家一二。」
「不必了,父親并不想見你。」
徐庭攥了攥手中的信箋:「韶安,我自知不如攝政王功勛卓著,但你一個女兒家,想要陪你留在侯府的相公,攝政王絕無可能。」
「這是我當初寫給虞伯伯的承諾書,我愿意入贅侯府,日后陪你侍奉雙親,我們的孩子無論幾個,都姓虞,好嗎?」
我蹙眉:「你瘋了不成,竟連攝政王的墻腳也敢撬?」
徐庭神色渴求:「攝政王為人光明磊落,若你不愿,他定不會脅迫于你,也不會為難我。」
「何況,我是真的心悅你,韶安,這麼多年,愛你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侯爺病重,侯府需要一個撐得起家的女婿,我愿意上門,我跟你姓都行!」
多年的偽裝和欺瞞,徐庭在我身上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都太多了,多到他無法承受一朝我嫁給別人,他們的滿盤算計皆落了空。
竟跑來朝我發這個癲。
我正想將這晦氣東西趕出去,楚珩的副將叩門。
他摸了摸鼻子,曾經和我在北疆侃大山的大漢,一朝成了自己夫君的下屬,他大約還有些不習慣。
「王爺臨走前吩咐我,若是有臟東西上門搶媳婦兒,就把這個拿給他看。」
他遞給我一張信箋。
「是王爺給小世子取的名字。」
我臉上一紅,這人,八字還沒一撇,就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信箋展開,我和徐庭都愣住。
徐庭倒退一步,口中喃喃著:「這如何可能!」
信上字跡清晰可辨,楚珩寫字向來張狂,這三個字卻寫得端端正正。
——虞承韜。
「承」是侯府一脈下一輩的字。
他竟給自己的孩子,取了隨侯府的名字!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若是出身不入皇家族譜,日后再想更改,難上加難,如徐庭一般三代還宗的心思,幾乎是沒可能。
我腦中立時浮現出楚珩漫不經心的模樣,倘若他現在在場,定會輕笑著摸摸我的頭,說一聲:「算不得什麼大事,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徐庭神色恍惚,貌若瘋瘋癲癲,口中一直念叨著「不可能」。
我讓人將他趕了出去,從今往后,侯府的大門,再不許徐家人進來。
轉身回到屋里,我將信箋放到父親手中。
心中想了想,索性給爹爹個念想:
「爹,我同楚珩有孩子了,名字都取好了——」
「叫虞承韜。」
13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父親的病竟有了好轉。
春暖花開的時候,楚珩帶著江南尋到的神醫回了京。
娘親一臉喜色地請楚珩進門,歡喜地同他說:「王爺要做爹爹啦!」
我頭一回,見什麼大場面都見過的攝政王,瞬間僵硬如石雕。
他一言難盡地看向我,趁著娘親去倒茶,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