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虛。」
我讓人給徐知讓洗了個澡,拿熏香里里外外都熏透了,才指揮人把他搬到廂房醫治。
前妻做到我這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
徐知讓醒的時候,沈則行正在給我涂胭脂。
他指腹一抿,勾了點桃花胭脂在手上。
貼著我的唇瓣,緩慢游走。
漫不經心地問:「什麼事?」
云栽道:「回侯爺,那小乞丐醒了,嚷嚷著要見夫人。」
廳上,徐知讓已經穿戴整齊。
這副身軀到底比不上原本的侯爺,看著就文弱,一副活不長的樣子。
嘴唇蒼白,氣息微弱。
一呼一吸間,眼里好像還有水光浮現。
說書先生那句話真應景:「賭博的爹生病的娘,吃不上飯的妹妹和破碎的郎。」
徐知讓此刻看起來,真的要碎了。
他看著牽著手的我和沈則行,明白了此刻已經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找不到身軀,是因為身軀里已經有別的靈魂了。
徐知讓不可置信地問我:「江羨好,你到底怎麼做到的!你是什麼人!你和我成婚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選擇性地回答了其中的一個。
「按照年齡和輩分來算的話,我應該擔得起你一聲祖宗。」
徐知讓:「?」
他緩緩轉頭,看向沈則行。
沈則行丟了個葡萄進嘴里,眉峰一撩:「別看我,我也擔得起你一聲祖宗。」
徐知讓又暈了。
我看著家丁把他抬下去,感慨:「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10
徐知讓看起來很難接受事實。
小廝說,他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雙眼空洞,表情麻木。
不管誰跟他說話,他都一概不理。
氣到連飯都不吃。
為了不讓他餓死在府上,我只好前去看他。
我去的時候,徐知讓還沒醒。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窗下等。
結果就聽見他做夢都在罵我。
「......」
狗東西,還是讓他死了算了。
我從桌上抄起茶盞,朝他臉上潑去。
等他猛地驚醒,率先告狀:「徐知讓,你不道德,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敢罵我!」
徐知讓氣得發抖,呼吸劇烈,胸脯一起一伏。
好破碎,他真的好破碎。
他伸出發白的手指,顫抖地指責我:「我不道德,你就道德嗎?」
「你趁我不注意,就讓外人占了我的身體,你道德嗎!你禮貌嗎?」
我委婉地把那根手指撅回去:「什麼外人不外人的,他是我內人。」
「別說什麼占了你身體這樣的話,引人誤會,他不喜歡男的。」
「還有」,我雙手掐腰,理直氣壯,「成婚一年,我何時告訴過你我是個很有道德素養的人了?」
徐知讓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你!你怎麼敢的?」
眼看徐知讓就要被氣死了。
我好心勸慰:「這不能怪我,你夜夜魂魄離體,我以為你對這副軀殼不滿意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讓我意中人進去了。」
「要說你這張臉雖然比不上我意中人,但也勉勉強強,我不嫌棄。」
「再說了,咱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我不計較你有心上人,你也愿意讓我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你現在到底在鬧什麼啊,我以為你挺大方的。」
「你仔細琢磨一下老侯爺給你起的這個名字,知讓知讓,不就是知道讓步嗎?」
「把自己的身體讓給我心上人,把侯府讓給我,你應該如老侯爺所愿,大方一點才是。」
徐知讓氣結。
我又說:「你看看你自己從亂葬崗撿來的這副身軀,雖然破了點碎了點窮了點,可卻是你自己千挑萬選的,想必一定是你最喜歡的款式了。
」
「你也滿意,你心上人也滿意,這不是挺好的嗎?」
徐知讓忍了又忍:「江羨好你不要太過分!本侯跟你拼了!拼了!」
我食指一點,隔出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
「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是乞丐,你應該說本乞丐。」
沈則行出現在我身后,點點頭:「對,現在我才是侯爺。」
徐知讓眼看就要被氣暈過去了。
沈則行皺眉:「又暈又暈又暈,你怎麼暈不夠啊!」
徐知讓又被氣醒了。
眼看方才那招不管用,徐知讓又轉換了方法。
改懷柔路線。
他說:「當初你那麼努力想要當好這當家主母,想來也定是心悅于我的。」
「這樣吧,你幫助我恢復過來,我允諾你,定還讓你繼續當這主母,不讓任何人威脅到你的主母地位。」
我捏了一顆葡萄:「不是,我要當好這當家主母,是為了我自己。」
權力捏在自己手里,我才能想見誰就見誰,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
徐知讓一開始還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沈則行便主動地往我旁邊靠了靠,十分不拿他當回事兒地牽起了我的手。
徐知讓反應過來,瞪大眼,在旁邊氣得跳腳:「說白了,你就是為了私通!」
「你這潑婦!」
我不贊成地搖了搖手指:「別說這麼難聽,我這叫自由戀愛。」
「你不也是嗎?咱倆半斤八兩,你有什麼好瞧不起我的。」
「難不成是因為我找得更好看了點?」
徐知讓眼眶含淚地瞪著我,沈則行走上前去,給了他一個暴扣。
「勾引誰呢,現在我才是她夫君。」
徐知讓大吼:「她是侯府主母!是侯夫人!」
沈則行:「對啊,現在我是侯爺。」
徐知讓還想再說些什麼。
沈則行點了他的啞穴,把他強行閉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