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費的。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08
培訓班到底是沒開成。
我總不能告訴她們,我并沒有把爛泥扶上墻,而是直接把殼子里頭的魂魄換了個人。
這比告訴她們我跟人私通還要讓她們接受無能。
我把這話告訴沈則行,沈則行輕輕笑了一下。
「你看,接受無能的還有徐知讓的這些同僚們。」
他給我念他同僚們偷偷罵他的話。
「人生短短急個球,誰急誰先走。」
「滄海月明珠有淚,月亮不睡你不睡。衣帶漸寬終不悔,內卷遲早騷斷腿。」
「任爾東西南北風,一腳踹你進糞坑。」
順便點評:「嘖嘖嘖,戰斗力不行啊,我們那時候,一言不合都直接開打。」
沈則行給我講。
「當時我還只是個五品小官,上朝第一天,目睹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官,一人一腳,踹死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指揮使。」
「從那天起,我就記住了一句話。」
「什麼?」
「出家人慈悲為懷,長史送你見如來。」
沈則行搖搖頭:「這群人還停留在打嘴炮的階段,真是太落后了。」
我點頭:「誰說不是呢,打嘴炮而已,徐知讓都打不了。」
我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太菜了。」
而被我們倆定性為菜人的徐知讓最近罷工了。
不知道是揮舞累了,還是見我遲遲沒有回應,心灰意冷了。
他除了三餐的時候會和仙兒做個飯之外,其余時候都一動不動。
躺在地面上裝死。
裝得那叫一個無所畏懼,一整個不知東方之既白,不知天地為何物。
那幅畫,徐知讓的同僚也去那雅間欣賞過。
不過他們去得晚,是在被沈則行的變態策論折磨過以后去的。
那時候,徐知讓已經在畫里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擺爛了。
旁的人頗為嘆惋地告訴他們,他們來晚了,現在的畫中人已經沒有以前活躍了。
想了解更真實的畫中人動態,建議購買旁邊那本《死鬼紀要》。
徐知讓的同僚們翻開那本書看了一眼,就丟掉了。
「危言聳聽,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怎麼會有人到畫里還要勤勤懇懇地打工呢?這簡直不是人!」
「誹謗,這本書肯定在誹謗。」
他們對著那幅畫嘖嘖稱奇,仿佛找到了知音。
「現在這樣才對嘛,上班沒必要太努力,就應該像畫里的這位仁兄一樣,該開擺就開擺,該躺就躺。」
「就是說啊,徐知讓恨不得把一年后的事都規劃好,那讓一年以后的我們干什麼去?」
他們憤憤不平地往外走,你一言我一語。
正巧碰上了從外面進來的我和沈則行。
他們面色坦然,好像方才根本沒有罵過沈則行一樣。
目光對視以后,同僚疑惑:「徐兄也是來欣賞這畫的?我告訴你啊,這畫可貴著呢,一百兩銀子就讓我看個懶鬼,懶成精也沒有這樣高的身價!」
他推著沈則行往外走,神情激動,好像終于找到了他可以幫助沈則行的地方。
沈則行腳跟扎了根一樣,身子偏了半里地了,腳還停留在原地。
嘴里還在解釋:「不是啊,我跟我夫人看看今日收益如何。」
同僚張大嘴:「啊?」
沈則行:「這幅畫是我夫人的,怎麼,沒人告訴你們嗎?」
「下次來報我名字哈,給打折。」
同僚扯扯嘴角:「呵。」
我從旁邊拿起幾本《死鬼紀要》,塞到他們懷里,一人一本。
「別客氣哈,都是自家寫的,文筆粗陋,多擔待。」
同僚翻開看了看,面對著故事里勤勤懇懇的死鬼,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
「你們倆挺配的,我都有點磕你們倆了。」
「要我說,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沈則行還在點頭:「我覺得也是。」
然后,同僚腳下生風地走了。
據說剛回去,就遞了告假條上去,說是這幾天不上朝也不點卯了,一定要把所有活兒都丟到徐小侯爺身上,累死他。
09
我檢查了一下那幅懶到極致的《死鬼》。
已經很久沒有見畫里的人動彈了,我都懷疑徐知讓是不是死了。
為了確認,我把畫又抱回府里,準備晚上的時候施展一下我的獨門功法。
馬車剛行駛到侯府門口,就聽見一陣吵吵嚷嚷。
掀開簾子一看,是一個穿得破破爛爛身上大傷小傷遍布,周圍還跟著十幾個蒼蠅當親信的人,在門口鬧事。
門房到馬車前回話:「侯爺,夫人,這人是從亂葬崗爬來的,非要說自己是小侯爺,小的們趕也趕了罵也罵了,他死活不走。」
沈則行眉峰一撩:「誰家的小侯爺。」
門房猶豫了一下:「他說是咱們家的小侯爺。」
我掀開簾子朝門口看過去。
我們這邊動靜這麼大,早就引起了亂葬兄的注意。
此刻捕捉到我的身影,亂葬兄從柱子上下來,沖著我大吼:「江羨好,你戲弄我!本侯跟你拼了!拼了!」
我丟,侯爺暴改小乞丐!
趕在徐知讓沖到我面前之前,我擺擺手,讓人摁住他,然后丟進了離門最近的大缸里。
開玩笑,他以前只是蠢,現在是有病。
而且可能是很多病。
徐知讓就這麼暈在了缸里。
要不是家丁撈得及時,我懷疑他能死在那里面。
沈則行看著面色蒼白的徐知讓,薄唇輕啟,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