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睿怒不可遏,將我丟進大牢,又賜我一場慘死。
重活一世,我想明白了。
李承睿怕什麼,我就做什麼。
不過就是勾結一個皇子嘛。
我沖李承昀彎唇一笑:「殿下不擅長討好圣上,因而俸祿和賞賜,是幾位皇子里最少的。一個皇子過得如此清貧,也是聞所未聞。」
李承昀眸光一冷,再度拔劍出鞘。
我不慌不忙,繼續說:「殿下有很多事想做,可惜沒錢。現在,錢來了。」
「高熙堇,你知道父皇是怎麼評價我的嗎?暴戾恣睢,心狠手辣,不是當儲君的料子。你下錯注了。」
「心狠之人,未必是惡。面善之人,也未必是真善。」
李承昀頓了頓。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讓你當儲君。」
「不,這是我的目的。你呢?」
李承昀很聰明,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他。
但是,我與李承睿的仇,不能告訴他。
我想了想,將剛剛用雪捏成的小兔送給他:
「你教我騎馬和練劍。」
12
常年不出門,我的身體非常嬌弱。
我曾以為,女子柔弱便是美。
可是現在,我想擁有力量,足以和男子媲美的力量。
幾位皇子里,恰好李承昀擅武。
他十五歲時,已在戰場上大放異彩,令敵人聞風喪膽。
雖性子冷淡暴躁,但教我習武時,李承昀出奇地有耐心。
一開始,我連劍都拿不穩。
細細的胳膊揮幾下,劍便哐當掉地。
李承昀大概沒見過連劍都握不住的,神情復雜。
「對不起,」我連聲道歉,「我平時不好動……底子是不是太差了?」
「不是你的錯,這劍太重了。」
木劍已經很輕了,李承昀這是閉著眼睛安慰我啊。
隔天,他重新削出一柄更輕的劍。
沒了高家的束縛,我想去哪都可以。
李承昀帶我登山練體。
剛爬到山頂,下起大雪,只能先找個山洞避一避。
我太累了,靠著石壁,很快睡去。
醒來時,就看到李承昀盤腿坐在洞口。
他身材高大,肩寬腰窄,這麼一坐,竟將風雪全部擋住。
我一點寒風都沒吹著。
「殿下乃習武之人,沒想到也有這麼細心的一面。」我說。
李承昀睜開眼:「舉手之勞罷了。堇姑娘有病根,不能吹冷風。」
「咦?你怎麼知道?」
他沉默片刻:「高大人乃我一生之師。」
原來是認得我父親。
我沒多想,打了個哈欠。
雪停了,待我們回到京城,已快入夜。
李承昀送我回錢莊。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嘈雜聲。
「殿下,您請回吧,我們小姐今兒個真的不在!」
「這麼晚她能去哪?我知道她不想見我,我就在這兒,等她回心轉意。」
「這,哎……」
李承睿站在門口,肩膀上落滿雪。
他是文士,不如李承昀那般扛凍,嘴唇已然凍得發紫,卻半步也不肯離開。
亦不能進去。
因為我親手在錢莊門口立了字:高家人與七皇子不得入內。
遠遠地,聽到馬蹄聲。
李承睿驚喜道:「阿堇,我終于等到你——」
待他看清李承昀。
笑意徹底僵在臉上。
13
「四、四哥?」李承睿驚訝,「你怎麼會跟阿堇一起?」
「不然呢?難道和你在一起?」我懟了回去。
「阿堇,你拒絕賜婚,就是為了他?」
「與你無關。」
「我們談談好麼?這些天,你對我閉門不見,我有很多心意,無法訴說于你。」
我不理他,只對李承昀恭敬道:「殿下慢走。」
李承睿:「……阿堇,我先前若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你盡管告訴我,我都愿意改!還有高熙儀那邊,你真的誤會了,我同她什麼都沒有!我說想娶你,是真心的!」
我進了錢莊,吩咐下人關門。
李承睿趕緊伸手,卻被門板重重一壓。
他疼得臉色煞白。
旁邊下人都嚇呆了,跪下求他贖罪。
可李承睿固執地看向我:「我不走,除非阿堇原諒我。」
苦肉計?
我收回視線:「那你便在門外站著吧。」
我只是這麼一說,按照李承睿養尊處優的脾氣,不一會兒便要走了。
可是,我低估了李承睿的決心。
第二日清晨,沈姨擔憂地說:「殿下還在門外站著呢。」
「什麼殿下?」
「七皇子啊,胳膊腫得那麼高!堇丫頭,這要是把皇子凍出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跟陛下交代?」
說得對。
到底是皇子,不能死在錢莊門口。
我披衣開門。
李承睿凍僵了,此刻宛若雪人,眉梢眼角都掛著雪珠。
見我出來,他恢復生機,以為看到了曙光,含淚道:「阿堇——」
「來人,把他給我扔遠點!」
14
開春便是祈福日。
我上山中寺廟,為爹娘祈福。
很不巧,高熙儀和周娟也在。
周娟陰陽怪氣:「有的人不知感恩,得了庇護就如此囂張,遲早要遭報應。」
我瞥都懶得瞥她。
當夜,留宿在寺廟后院。
沈姨去外面打熱水,回來時一臉著急:「小姐,快點走,今晚不能住這里。」
「怎麼了?」
「方才我聽見高熙儀同人說話……她今夜,恐怕要算計你。」
我笑笑:「那就讓她算計,還怕她不成?」
「小姐,您有所不知,跟她說話那人是個男子,看樣子是山里的屠夫,恐怕他今晚要摸進你的房間。」
我一時有些無語。
這種低劣的伎倆,的確是高熙儀的腦瓜子能想出來的。
她想讓我身敗名裂,可惜,笨了點。
「沒事,沈姨,我們就在此等候。
」
我盤腿坐在榻上,溫習李承昀教過我的方法,調理內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