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衍伸手摩挲著我的唇,似笑非笑道:「言之有理,但我敢向你保證,我從前也是心悅你的。」
說著,他俯身上榻,高挺的鼻梁骨硌在了我臉上,隨即帶來唇上一點微涼的按壓。
「蕭衍,你趁人之危……」
「夫妻之間,說什麼乘人之危,為夫在替你解余毒,更重要的是向你證明從前的蕭衍其實也是心悅你的……」
是啊,這個男人還是從前那個討人嫌的男人。
我有對他動心的。
那時,我們互掐卻也貪玩,時常一同前往小舅練兵的京郊軍營看士兵對打,隨士兵前往后山河里捕魚。
有一次,我阿爹也一同去了軍營。
阿爹可是只老狐貍,他灌醉了蕭衍,問他:「你覺著當皇帝怎樣?」
蕭衍說:「不怎樣!太子皇兄草包一個,當不來皇帝的。」
阿爹笑道:「我說的是你,你想當皇帝嗎?」
蕭衍微瞇雙眼,帶著幾分酒熏之意搖手道:「我才不!我若當皇帝,那虞吱吱得是皇后,可虞吱吱她不能當皇后,那樣她得多不快樂。」
他把腦袋埋在膝蓋里,醉醺醺道:「做皇帝要忍受孤獨寂寞,割舍人間冷暖,提防陰謀詭計,看破忠奸善惡。到頭來,沒準只落得個孤家寡人!我蕭衍可不樂意,我想同虞吱吱永遠在一起,一起逍遙、打架斗嘴不過是添個樂趣。」
「但我貴為皇子,百姓們供養的皇子,我至少得替供養我的百姓做點事,平平亂,為他們安居出點力啊!」
蕭衍抬頭,拍了拍阿爹的肩膀:「虞大人,虞叔叔,您一定要把虞吱吱嫁給我!可不能讓我宮里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兄給叼了去。
」
可惜他這些言語,在后面壞我及笄宴、送蘇月溪美人圖等等事宜中讓我漸漸遺忘了。
想著想著,我不由攀住了他的肩膀,主動把唇遞了上去。
漫漫長夜,我仿若漂在江海里的小舟。
時而舒緩蕩漾,時而波濤洶涌,激情澎湃。
蕭衍未免也……也太嫻熟了些?
18
天光大亮。
屋內燒著地龍,暖意熏得我臉頰發燙。
誰能想到,蕭衍說的「證明從前」竟是他許久前親手刻在左大腿內側的兩列字。
「唯愛吾妻,虞令枝。」
我伸手撈人,發現身邊空空。
透過珠簾,我瞧見了蕭衍輕手輕腳從外屋進來。
他輕輕將手中的木匣子放在了桌案前,而后挪步出了外屋。
我扶著酸軟的腰,躡手躡腳掀開珠簾,挪步到了案桌。
「王爺,老奴昨夜已將匣子呈給了陛下。」
「陛下只抽了太子那封書信,其他的全放回匣中,原物歸還。」
聞順尖尖的嗓音壓得極低。
蕭衍輕嗯了聲,淡淡道:「東宮早該易主。」
淡淡一句話,錘得我心頭猛顫,一個不小心的踉蹌推倒了桌上的木匣子。
回過神來,我想到這匣子便是蕭凜之前同我說的匣子。
金絲楠木制成的木匣,匣壁有兩個鎖縫,上頭要用我那支青玉簪簪頭開,下方得套上蕭衍手中的玉扳指。
蕭衍屏退聞順,移步進來時,我還蹲在地上磨磨蹭蹭撿木匣。
「一個木匣,虞吱吱你想蹲著撿到明年?」
我抬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臉,沒忍住委屈:「痛,我起不來……」
蕭衍嗤一聲,俯身將我打橫抱回了床上。
我順手把木匣揣懷里,一同帶上了床榻。
「我要打開這個匣子看看。」
從枕子下掏出昨夜蕭衍還我的青玉簪,又伸手問他要玉扳指。
「看吧看吧,反正我已什麼都被你看了。」
「……」
這話,說得像是我強迫了他什麼。
「虞吱吱年方十二」「虞吱吱年方十三」「虞吱吱及笄」……
我當場愣目,木匣子里頭皆是我的畫像?
一開始那幾張簡直丑得嚇人,若不是畫中女子左眼角下有顆淚痣,我斷真認不出他畫的是我。
「畫得那般丑,還好意思給人家蘇月溪畫,還送了出去。」我喃喃出口。
「那是為了看你對我畫技的看法,誰讓四哥搶了我送你及笄禮的主意,他還畫得那般好看,我畫那張你及笄的圖,能拿出手嗎?」
確實,當初他畫給蘇月溪的那張,都要比眼前標有「虞吱吱及笄」的好看許多。
等等……
「蕭衍,你記起從前事了?」
「什麼時候的事?你可真多心眼,真會騙……」
男人立馬薄唇啄了過來:「沒有沒有,昨夜事后就噼里啪啦全想起來了。鐘離宵說得對,我得破了老童子的身,才能徹底解了那情絲蠱的后遺癥。」
老童子?
蕭衍的不害臊,令我咋舌,我漲紅著臉又無言以對。
翻到匣子底,發現里頭全是我從前藏的風月畫本。
「蕭衍,你不是罵我粗俗,把我話本全搶去燒了嗎?」
他撐著腦袋,側臥著朝我拋笑:「后來覺著燒了可惜,就都看了。」
說完,他長臂挪向我小腿:「同我說說,你最喜里頭哪個故事哪個章節?」
我沒好氣捶了他的手:「粗俗!不害臊!!你有辱斯文!!!」
19
年關將至。
宮里來了場巨變。
太子蕭崇遭遇多方彈劾。
晉王蕭凜一黨告他縱容太子妃在陛下壽宴上使手段放迷香。
雖說最終受害者是太子妃的親妹妹蘇月溪,蘇月溪亦被送往北戎和親,但此舉亦損了國體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