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灼一笑:「確該如此!」
我是明白那些刺客為何沖蕭淮澈揮刀的。
說到底是皇帝喜歡這個孫兒。
沒準皇帝會因為蕭淮澈這小皇孫,另立太子。
蕭灼離開后,蕭衍一臉不悅。
「太子是你崇哥哥,齊王是你灼哥哥,晉王是你凜哥哥,你從前可喚我衍哥哥?」
「還真沒有衍哥哥一說。」
他記不起我,定然也打聽了我與他從前水火不容的事。
蕭衍繃著張臉替我清理左臂被刺客劃破的傷口。
我心想,還是坦白從寬了好。
于他,我向來言語隨心。
「我八歲起就同你打架互毆,怎可能喊你哥哥。」
「那蘇月溪不是開口閉口一個『衍哥哥衍哥哥』地叫你?你可受用?」
蕭衍替我纏紗布的手微頓,挑眉輕笑:「當然受用,聽得我心里像被輕羽劃過,撓得心癢。」
我切了聲,呵笑道:「若是少一個『哥』字,可就成『閹割』了誒!」
「嘶啊……蕭衍你輕點。」
10
我真服了皇后那老虔婆。
明明我救了蕭淮澈,她卻說我德行不佳,固執己見、任性地帶皇孫出行。
她不容辯解地訓我,還給了我好幾部《女訓》《女誡》之類的書,要我每冊抄上十遍。
太后佛堂半個月的佛經抄寫才剛結束,她又要我抄書。
皇后說:「沒抄完的話,陛下壽宴你就無須隨衍兒參宴了。」
今年可是皇帝陛下的花甲壽辰,百年不得一遇啊。
眾皇子會獻禮,各邦使臣會前來朝拜賀壽,宮里還會從民間請來戲班子、雜技班子表演,還有打鐵花、放焰火……
可我總不能以暴制暴地對待皇后。
回到王府,我完全沒了同蕭衍爭床睡的心思。
真煩死了這些皇家女人,總愛罰我抄書。
不過細想,若不是我阿爹和小舅的官職擺在那,沒準皇后會罰我板子。
以前皇后罰我抄書,蕭衍為了睡床,總會模仿我字跡替我抄上一半。
如今,他連我們從前狗咬狗的事都忘了,更別說會幫我抄書,就算抄也不一定能像從前那樣模仿出我的字跡。
我一連抄了好多天,手都抄軟了,所有書還沒能抄完三遍。
無精打采走到院中,我死魚般癱坐在廊道階梯處。
「聽聞虞府家的枝枝又被罰抄書了?」
廊道處傳來蕭凜溫潤如竹韻、極動聽的聲音。
他總帶著一絲春風拂暖的笑意,端的是龍子皇孫的清和有禮。
蕭凜這份氣質,總讓我不能像在蕭衍面前那般肆意自在。
我連忙端正坐起:「四哥來尋蕭衍嗎?他進宮了。」
蕭凜面容不易察覺地暗沉下來。
很快,又盈起了笑:「怎麼?嫁人了,你不叫凜哥哥,我還不能來尋你了?」
蕭衍出征,我多是閉門謝客。
蕭凜前來,我更是避嫌不見,因為蕭衍不喜歡我同蕭凜多說話。
「按著禮數,我得隨蕭衍喊您四哥。」
「可據我所知,你喚三皇兄依舊是『灼哥哥』啊!」
我一時接不上他的話。
喚「灼哥哥」是因為蕭灼他本就長得兇,我得以柔克剛,不然同他說句話像極了隔著十萬八千里。
蕭凜薄唇微抿,默了良久,方輕輕笑道:「罷了,你覺著自在便好。」
他說他是替我抄書來的,還從袖口中掏出他預先寫好的字給我看。
「就猜你進了六弟的端王府,會時常遭罰,我每晚都在模仿你字跡書寫,可是練了整整兩年,才有眼下這番相似度喲。
」
我蹙眉:「四哥的意思是我這一手簪花小楷,很難模仿?」
「那是自然,你這手小楷字形緊湊,筆畫圓潤,同我原本的字可是大相徑庭。」
我眉頭蹙得更緊,我的簪花小楷與蕭衍那手肆意的行書更是天南地北的不同。
說來好笑。
我及笄時,蕭凜送了我一幅畫。
后來,蘇月溪及笄,蕭衍也學葫蘆畫瓢地送了蘇月溪一幅美人圖。
那畫像中的女子自然是蘇月溪,不過當時可把我笑哭了。
蕭衍他畫得實在太丑、太丑了!
我當場笑出了淚。
淚花不小心滴在那畫卷上,把畫中「美人」的鼻子暈成了兩個……
我還記得蕭衍當時瞪我的眼神,他對著我重重哼了聲,甩袖離開了蘇月溪的及笄宴。
難以想象,蕭衍這種擅刀槍不擅書畫的人,要花多少工夫才能模仿出我的字體還幫我抄了那許多次書。
就連對我百般挑剔的皇后都分不出我呈交的抄本里參了他蕭衍的字。
11
我拒了蕭凜要替我抄書的好意。
蕭凜此次來,不經意透露了蕭衍藏有一個小木匣子。
他看著我頭上的青玉簪,問是不是蕭衍送我的。
蕭凜還說蕭衍送我的簪子是打開木匣子的鑰匙。
我心頭顫了顫,待蕭凜離開后,立馬將院中的人換了一批。
而木匣子這事,越想越令我抓心撓肺地想探個究竟。
我已無心抄書了,坐在案桌上把玩起青玉簪。
這支簪子是蕭衍補送我的及笄禮。
我及笄那日,蕭衍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噴出口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在找我茬。
當著我爹我舅以及眾多侯門子弟、皇子龍孫的面,我們打了一架,蕭衍把我的發髻生生薅成了雞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