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我那未過門的夫君眼巴巴地騎著馬來迎親,卻被我一腳踹下了馬。
我搶了馬轉頭飛奔跑去找西陵王:
「叔,我自小便喜歡你了,如今這婚也是為你逃的。
你府上妻妾成群,介不介意再收我一個?」
1
我大婚那日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婚。
可憐我那未過門的夫君眼巴巴地騎著馬來迎親,我攔路一腳將他踹下了馬,轉而搶了他的馬奪路而逃。
我肆無忌憚地駕馬一路橫行,偏生我身后的家奴緊追不舍,如何都甩脫不掉。
我索性棄了馬躲進水煙樓外停著的一輛馬車里。
彼時西陵王柳昭言正同樓中的姑娘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臨末還順走了姑娘帶香的帕子,衣衫不整地上了馬車正同車里一身嫁衣的我撞了個眼對眼。
馬車外尋我的人還未走遠,他似乎也聽得什麼風聲,此時他喝了酒,搖搖晃晃地上了車一把拽過我的后領想要將我從馬車上拖下去:
「現在的小姑娘家家,學什麼不好,偏要逃婚,快給我下去,這次我可不給你兜著。」
西陵王府的家臣知道我同柳昭言親近,這才放我進了馬車,卻不想柳昭言這混賬一上車就不顧我的死活想將我給攆走。
我就勢干嚎出聲,上前死死抱著柳昭言的腰道:「叔!我不嫁!你往日最疼我的,可不能這麼逼我!」
柳昭言雖然不著調,但一向靠譜,我這次逃婚本就是想來他府上投奔他的,此時自然不能讓他這麼將我給交代了。
「誰愛疼你這煞星誰疼去,我可沒多出來你這麼個便宜侄女。
」
他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力道卻也松了,只敲了敲我的額頭,極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得了啊,戲演差不多了,給我滾里面坐好。」
柳昭言向來是個嘴硬心軟的,此時他被我鬧騰得酒已經醒了三分,與我坐在一輛馬車里,兀自用才從姑娘那搶的帕子擦著頸側的胭脂,一雙寒月般的眸子微瞇著看我:
「跟我說說,看上哪家公子哥了,我先容你躲幾天,等你家老爺子消停了就將你打包送你情郎府上去。」
柳昭言這人從我幼時便開始嫌棄我,平日身邊鶯鶯燕燕甚多,脾氣自然比往日行軍時軟乎不少,此時愿意收留我也不過因為他這人大度不記仇。
我倒也不避諱,只湊近他,伸手替他理著不整的衣衫,狀似不經意開口:
「叔,我自小便喜歡你了,如今這婚也是為你逃的,你府上妻妾成群,介不介意再收我一個?」
柳昭言原本喝得微醺的一張臉霎時僵在那,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將我推下馬車。
然在山雨襲來之前,這人才將將罵了聲孽畜便把自個嗆著了,一口氣沒喘過來,馬車差點改道去了醫館。
2
我同柳昭言其實并無什麼血緣關系。
無非是舊日我父親同柳家交好,而柳昭言又比我要大上一輪,喊他哥終究不太合適,便也將他往老了喚。
那時候的柳昭言還沒封西陵王,隨他爹一同守著北境,十四歲那年受詔回洛陽時恰逢我的百日宴,他第一次抱我便被我尿了一身。
他十九歲立了戰功,逼退齊國敵軍,又順手搗了其四座城池,風風光光地回來時,我爹作為一朝御史親迎他時順道帶了我。
于是年少成名的將軍走馬游洛陽,他騎著馬,而我則眾目睽睽之下不留絲毫面子地騎在了他脖子上。
他二十三歲那年熬死了他爹,扶他爹官柩回都城時,我在靈堂哭得比跪在一邊的柳昭言還要凄慘。
只因他爹曾說過要給我尋一個天上有地上無之人做夫君,他爹一死,我便覺得我終身大事沒了指望。
那次靈堂之上,是柳昭言黑著臉堵住我的嘴將我給抱下去的。
他二十六歲那年復又出征,我磨了柳昭言數年讓他承其父遺志為我尋一夫君未果,臨行前我藏在他置放行李的箱中。
被搜出來時,我哭著當著他眾親兵的面要他對我下半輩子負責,柳昭言連幼女都不放過的傳聞便是自那時流出的。
柳昭言二十八歲時吞并了齊國,殺了齊國數萬俘虜后卸甲,在交了兵權后被封了王。
他做著他那沒有實權的異姓王一做便做了三年,人也漸漸縱情聲色,虛得似乎被掏空了底子。
我爹讓我離柳昭言這麼個活色鬼遠些,轉而在我十七歲這年替我指了樁婚事讓我嫁給那才上任未有幾日的戶部侍郎。
我這人心比天高,自然不屑去嫁,便只能逃了婚去找柳昭言。
然柳昭言這麼多年來視我為煞星魔星,如今甚至覺得我是個傻缺,寧可做他西陵王的妾室,也不愿去做戶部侍郎的正妻。
他這般想著,我在他府上住下時,他當真請了大夫替我看腦子。
西陵王是舊日殲滅齊國的殺神,如今雖不再動武,卻荒唐得過分,世人依舊畏他,更甭提他請來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