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晏書的雙腿一到冬日便會疼痛難忍,所以每個冬日他的房中都要放足夠多的火盆。
在我的記憶中,那日是極冷的,興許是因為外面紛飛的大雪,也興許是魏晏書那日遭了不少的罪。
我心疼了,于是不顧男女之防就這麼留了下來。
我不記得他后來是如何把我拉扯上床的,更不記得他是如何抱住了我,整個人摟著我脖子,試探著吻上了我的唇。
明明八風不動任他吃豆腐的人是我,臨到末了,他卻是抱著我委屈得哼唧出了聲。
他貼著我說:「梨月,你讓我同他們爭也不是不行,可你往后都得讓著我,就像今天這樣,好不好?」
他這話說得還挺清楚,我若愿意委身于他,他就按我說的同他的哥哥們去把王位掙來。
這男女之事向來你情我愿,魏晏書仗著年輕貌美勾引我,而我也同樣被他招惹得昏了頭,就這麼同他滾到了一處。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同他究竟是誰吃的虧更多一點。
8
韓閔風回來后被封了侯,兵權愈盛,朝中有人想打壓他,偏生魏晏書并不想管。
那時節恰是初春,春寒料峭,魏晏書那可恥的自尊心依舊沒容許我去碰他分毫。
他這人如今信神信佛,單獨辟的那間佛堂里成日香火不斷,他既然信,我便也姑且跟在他身后信上一信。
畢竟我已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于是在魏晏書又撩撥了我一通火后,我跑去佛堂坐在蒲團上讀清心咒。
卻偶然在這佛身后瞧見一塊牌位,一幅合上的卷軸以及那已然被他收起的骨灰。
我這人雖粗俗卻還認得字,牌位上「愛妻韓凜煙」這幾個字倒也看得分明,旁邊落筆正是「愚夫魏晏書」。
一時之間,腦袋里似有什麼轟然炸開。
我身邊侍候的宮女正是這宮中的老人,對一些宮廷舊事也知曉一二,我到底偏過頭問她:「皇上為何要在這佛堂供那麼一塊牌位?」
我身為皇后,在魏晏書的佛堂里瞧見別的女人的牌位,一口「愛妻」、一口「愚夫」的,如何看都似乎不成體統。
也因為我這一問,嚇得那宮女戰戰兢兢跪了下來,低著頭道:
「回皇后,韓凜煙是裕懷王魏荀的王妃,在裕懷王被殺那年就已經絞死了,她同皇上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奴……并不知道。」
其實從這牌位在這出現開始,有些事我也已然心知肚明,開口再問不過求個心安而已。
然而她的回答并沒能讓我心安,直到我出了佛堂回到魏晏書身側,也沒敢同他說上一句話。
魏晏書這會正在書房批奏折,并未有旁人在跟前侍候。
往常興許我已經坐在不遠處把置在桌上的夜明珠當彈珠玩了,然而今兒個我規規矩矩地站著,就看著窗外發呆。
魏晏書不知怎麼的從奏折里抬起頭來,橫了我一眼,將手中茶杯往我跟前推了推:「添茶。」
我聽得他的聲音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亦步亦趨地朝他走了過去,正欲替他倒茶,門外卻驀地有內侍通傳,說韓閔風來宮中覲見。
于是我手又抖了一下,茶壺里的水也不由自主地倒往了茶杯外,弄濕了魏晏書正寫著的奏折。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魏晏書如今并不吝嗇多罵我兩句。
我尚來不及反駁,韓閔風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待門合上,屋中便只剩三個人,魏晏書八風不動地坐在上首,韓閔風看都未曾看我,只是上前行了禮。
而后倒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旁邊一坐,驀地沖著魏晏書開口:
「皇上,你就省了這條心吧,人都死了,你占著她的骨灰還真能把死人變成活人?」
韓閔風其人,因為韓老將軍被迫害至死,向來看不上皇家,也沒什麼君臣概念,最是散漫無禮。
年輕氣盛的時候甚至說過如今韓家就他一個男丁,皇帝若趕盡殺絕,他腦袋落地之前先把狗皇帝腦袋砍了此等驚世駭俗之語。
魏晏書未曾理會韓閔風,而是抬眼看向了我,那一眼沒什麼情緒,卻也足夠讓我毛骨悚然。
他心知肚明我這皮囊下究竟是誰的靈魂,只不過他從來不言明,我亦從來不點破。
我甚至因為如今這身體弱得連半分武功都使不出來,終究從欺負人的那個成了被欺負的那個。
我大抵知道,維持了那麼久的平靜在這一刻終究碎成了渣。
「是家妹對不住陛下,欺騙了陛下的感情,但你們姓魏的也從來沒讓我們韓家安生過,陛下如今連皇后都納了,同家妹也扯平了,你就行行好、收收手,早點讓家妹入了韓家祖墳吧。」
韓閔風說到最后語氣隱有不耐,似乎魏晏書不應承下來,他今兒個能動手去揍天子。
如今他對魏晏書沒大沒小我無甚所謂,只是他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毛病終歸激怒了我。
我將手中還提著未及放下的茶壺砸向了韓閔風,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