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中有不少妾侍,可我是他唯一的妻,是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他身邊的人。
大婚后一年,我懷孕了。
我滿心期待著這個孩子,可她才來到我身邊僅僅三天,就沒了,甚至連排行也沒有。
我偷偷給她取了個名字,叫敏之。
他抱著我:“別哭,瑾娘,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孤向你保證。”
我瞧著他,含著淚:“殿下,瑾娘信你。”
他總歸沒騙我,兩年后,我又懷上了。
雖然在那之前,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我是太子妃,我不能嫉妒,我還有孩子。
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他歡天喜地的,給孩子取名叫正之。
所有的兒子,都隨了我們的長女敏之的序字。
后來,正之六歲的時候,殿下成了陛下,我成了皇后,正之封了太子。
我全心信賴并愛戀的夫君,他仍喚我瑾娘,一聲聲的。
東宮里的老人盡皆封妃封嬪,我笑著。
陛下守了三年孝,而后開了第一屆選妃。
世襲一等鎮國公之女應氏,我知道她,陛下常與我提及,鎮國公一向是堅定的保皇派,不偏不倚,瞧著陛下的意思,應氏約摸是要入宮了。
我知道應氏體型圓潤了些,旁敲側擊地提醒了陛下幾句,只是最后陛下仍點了她,封了淑妃。
應氏入宮那日,秋高氣爽,我給她安排了長寧宮,又提醒了陛下去瞧她,心底有些酸澀。
第二日她來椒房殿請安,我瞧著她,雖早已知道她體型圓潤,可真瞧著了還是驚了一下。
這……大約……是沒法得寵了吧?雖長得秀氣,可一團孩氣,體態也確實圓潤了些,與這滿宮的纖弱美人一比較便更加明顯。
江氏也瞧得出來應氏毫無威脅,并不針對她。
應氏似是毫無知覺,還十分天真地與我討糕點,看著她那笑容,我便突然心軟了些。
十五歲的孩子,比我的敏之也大不了多少呢。
陛下來椒房殿的時候我取笑了他幾句。
“陛下可瞧著淑妃妹妹了?”
陛下摸摸鼻子,苦笑了一下。
“瑾娘就別笑話朕了,這畫像上也沒看出來這麼圓潤啊?可瞧著怎麼這樣……喜氣呢?”
我嘆了口氣。
“都已經入宮了,說這些又怎麼呢?妾今日瞧了,是個可愛討喜的,只盼也是個不鬧騰的吧。”
陛下便斂了笑容,皺了皺眉。
“瑾娘,莫不是幼珍又與你沖突了?”
我搖搖頭,卻止不住心底酸澀。
喚名字的親切,終歸不止我一人擁有了。
江氏是貴妃,江家是軍功世家,陛下待她親厚些是正常的,我竭力說服自己。
我起初待淑妃仍是有些防備的,雖然她圓潤了些,可她五官仍看得出婉約美麗的模樣,若是瘦下來,或許又是不輸江氏的殊麗美人。
后來,她仍是吃吃喝喝,不爭不搶的。
這麼幾年后,我也漸漸放下心了。
她果然是個特殊的存在。
江氏離開了,我卻沒有多少歡悅,宮里的女人,左右不過是一個又一個江氏罷了。
陛下暗示要給應氏一個孩子,可我暗示了她幾回,她都只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沒辦法,我只好在新選妃嬪里挑了個長相肖似她的女孩,替她有了個孩子。
有了七公主后,我以為她總會替孩子爭一爭,結果她更懶得爭了。
瞧著她無憂無慮地帶著七公主成日尋摸著美食,我竟忍不住笑起來。
后來,正之沒了,我又懷了。
雖然精心養護著,可生產時我還是能感覺到些什麼。
我決定將孩子交給應氏。
七公主她養得極好,雖然看起來是整日吃吃喝喝,可這孩子該會的一樣也沒落下。
應氏聰慧,我信任她。
我閉上眼,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可我依舊在,也許,我成了一縷游魂。
我瞧著陛下在宣明殿沉默了一晚,也瞧著應氏為了我的死而竭盡全力地追查著。
那一刻我有些動容。
應氏教養慎之非常好,我選對了人。
雖然我一開始瞧著總覺得她這里太隨意,那里不精心,可瞧到后來,我便完全放心了。
換了是我,恐怕也做不到她那樣。
她的確是聰慧的,同樣是透徹的。
她從不避諱我才是慎之生母的事實,慎之八歲時她便親自帶著慎之向我的畫像行了禮,慎之登基后她也讓慎之先給我上了尊號,然后才是她。
我承她的情。
我看著慎之的妻子有了第一個孩子,她抱著那孩子,來到我的畫像前朝我說:“娘娘,你瞧,慎之有了孩子啦,我帶來給你瞧瞧。”
那一刻,我終于放下了最后一絲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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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番外
母后薨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皇后替我披上素色的披風,柔聲道:“陛下莫要傷心過度,想必母后也不愿看到陛下憂思傷身。”
柔聲里也帶著些難過的沙啞泣音,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你也是。”
皇后是母后親自替我挑的,在閨閣中時不過是庶出二房的嫡女,自幼便被她家的長房嫡女壓迫得毫無光彩,可母后替我選皇子妃時,跳過了她那美麗驕矜的堂姐,親自選定了她,并告訴我:“雖寧三娘出身較寧二娘差些,但她性子婉約穩重,與你性子最相宜,我看著你長大,定不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