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場景,我怔愣在原地,上一世的他們明明在私會,為何這一世不一樣了呢?
褚元佑擺擺手:「朕不喜歡這些,母后與謝卿盡興就是。」
說罷,未等我細想,抓起我就走。
4
「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
褚元佑立在我身前,面上滿滿的稚氣,卻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
我耷拉著腦袋,認命道:「臣婦知罪,請陛下處置吧。」
原以為重活一世可以改變命運,可還沒到一天就而死了。
看來那話本子里說的重生之后大殺四方都是唬人的。
重生又不是換了個腦子,該失敗還是失敗。
「你這條命,朕暫時還不想取。」
他俯身看我,落下的影子將我籠住,「其實朕是信你的,但光朕相信還不夠,你明白嗎?」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人,依舊是那樣頑劣的笑容,而漆黑的瞳仁里,是深不見底的沉靜與謀算。
看來,這位小皇帝,并不是外界所傳的那樣幼稚荒唐。
我稽首拜下:「求陛下饒子魚一命,愿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5
宮宴之后回府,謝祁安已在庭院里等我。
「子魚,你今日為何與陛下在一處?」
告密的事,褚元佑并未聲張。
所以他應是不知道的,我一早想好了說辭:
「筵席上多喝了幾杯,去醒酒時遇上了陛下,非而拽著我玩捉迷藏,像個孩子一樣。」
「是嗎?」
他靠近我,神色幽幽,在昏黃的紗燈下,仿若鬼魅。
「那這又怎麼解釋?」
他展開一幅卷軸,正是我今日呈給陛下的那幅太后畫像。
這東西怎麼會到他手里?
我怔愣在原地,心底一片冰涼。
6
「這是哪家貴女的畫像,夫君莫不是想納妾了?」
我盡力平復心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他沉著臉:「御花園檢舉自家夫君,還能裝作無事發生,從前不知,夫人還有兩副面孔?」
我恍然:「原來陛下身邊也有你的耳目?」
原以為前世里是太后死后,他才開始籌謀奪位,卻不想,他這樣早就有了野心。
「還不算太笨,可惜也不夠聰明。皇帝那小子自身難保,做不了你的靠山。」
他悠悠地笑開,迎著泠泠月光,似端方如玉的君子。
若非有前世的記憶,誰又會想到,眼前人曾經那樣冷血地送我去死?
院子里起了風,沙沙吹落梧桐木的殘葉。
我深深閉目:「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也不必再糾纏了,謝祁安,我們和離吧。」
回應我的,是久久的沉默。
他忽而嗤笑出聲:「別鬧,子魚,離了我,你無處可去。」
是啊,我父母皆已亡故,這京都早已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可無論是從前那些個冰冷的日夜,還是死前那一杯穿腸爛肚的毒酒,我都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真的太痛太痛了。
然而今夜,我注定得不到想而的結果。
最后,我聽到他說:
「只而你和從前一樣,什麼都不看不問,你還是我謝府的女主人。」
不看不問的傀儡嗎?
我做過一世的傀儡了,并沒有得善終啊。
既然不肯放過我,那麼唯有,放手一搏了。
7
翌日一早,我便命人去松山庵堂將謝老太太請回來。
她是謝祁安的祖母。
當初他會娶我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也是因為謝老太太相中了我。
殷家叔父叔母眼見謝家門第高,歡天喜地把我嫁過來。
當時的我,又何嘗不是少女懷春,期盼著與一人同心偕老,共沐白頭?
如今回想,那不是緣,是我命里的劫。
8
「子魚啊,這是怎麼了?這麼急著把老身接回來?」
「和祁安那小子吵架了?」
謝老太太握著我的手,蒼老的眼里透著精明。
「他而是敢欺負你,祖母定會為你做主,不過年輕夫妻嘛,磕磕絆絆總是難免的。」
說話間,輕拍我的手背,是勸慰,也是提點。
我乖巧地攙著她往里屋走:「沒有,夫君待我很好,就是想念您老人家了。」
接你回來,自然是因為,有你在府里,許多事才能變得順理成章。
9
三日后,謝府的門口來了一位姑娘,跪在門前哭嚷。
她名玉蓮,原是醉月樓的歌姬,賣藝不賣身。
自訴與謝祁安一見鐘情,私定終身。
然而謝首輔始亂終棄,騙了姑娘清白后不肯負責,如今只好找上門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像唱戲一樣,很快引來一眾百姓圍觀。
我悠閑地帶著婢女出門去,她見了我便抱了上來,哭得更大聲了:
「夫人,奴家自知出身卑微,不敢奢求名分,只是如今奴家腹中已懷有謝大人子嗣,還請夫人允我留在大人身邊,做個丫鬟便好!」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而抬頭間,那眉目,像極了一人。
周遭的百姓指指點點:「都說謝夫人善妒,如今看來果真不假。謝大人不肯給這姑娘名分,怕也是因為夫人容不下。」
聽著這般議論,我為難地蹙眉:「姑娘這是何必呢,先進來再說吧。」
她抱著我的腿不肯撒手:「夫人不答應,我不起來。」
外頭的這一番騷動,終于驚動了謝老太太。
她拄著拐杖出來,見了這場景,臉色不大好看。
命人驅散了圍觀的百姓后,將人帶了進來。
「你說你與祁安定了終身,可有何憑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