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娘只聽了前面的話就臉色難看,回來后,把銀錢留給我,將我托付給英子家,叫我磕頭認英子娘做干娘。
「以后她就是你親閨女。」
她紅著眼比畫著,看起來很著急。
英子娘問她干嗎去,她搖頭,也說不清楚。
她當晚就走了,但我抱著包袱,跟上了她。
她趕我罵我,我也不肯走,最終,她只能嘆氣,帶著我一起走了。
我們走了很久,才終于到了京城。
京城很大,我從來沒來過。
大家都看我:「哎呀,這孩子長得真丑。
「是她娘撿來的吧?」
我心急,也不搭理他們,由著他們說去。
阿娘到了皇宮外轉悠,想要進去。
但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哪兒進得去?
她琢磨了一番,在京城盤下一個小店,又開始做豆腐生意。
京城房子貴,我們銀錢不夠,盤了店就沒有住的地方,只能住在店里。
晚上很冷,阿娘抱緊了我,就好像回到了六歲那年,他們帶我離開叔叔嬸嬸家的時候。
只是這一次沒有阿爹也沒有阿兄跟阿姐,只有我們。
生意做起來,阿娘寫了字給我看,叫我打聽前朝皇帝兒女的事兒。
過了這麼久,我也明白過來,旁敲側擊跟客人打探。
有熱心八卦的大娘喜歡說這些。
「說是好好養著呢,那些前朝留下的文人大臣都不許殺,說是皇帝應該仁德,不能趕盡殺絕。
「現在那兩個封了言悔公主和業障王爺,每天就跟兩個擺件一樣,有什麼大事兒還要進宮坐坐呢。
「叫我說,這就是皇帝監視他們呢,殺了就會被人罵,還不如放眼皮子底下盯著他們。
「聽聽他們這名字,就是叫他們贖罪呢。
「要我說那些當官的就不是東西,對皇帝管這管那,還敢跟皇帝叫喚,罵皇帝是個大老粗不懂禮數,這些人真是閑的。
「以前昏君在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有這麼大能耐管住那個昏君,現在遇見個好皇帝,倒是厲害起來了,啊呸,什麼東西。」
阿娘聽了,晚上總是偷偷流淚。
她只跟我比畫,說阿兄阿姐不是壞人。
他們的爹是壞人,但他們連自己的親爹都沒見過,自然也沒做過惡事,憑什麼替那個爹贖罪?
10
我們終于見到了阿兄阿姐。
他們從宮里回來,趕車的是阿爹,他驚訝地看向街邊的我和阿娘,沒敢叫出聲。
車簾子掀開,阿兄和阿姐露出臉來,也見到了我們。
他們倆穿著華貴的衣服,戴著漂亮的首飾,臉沒了阿娘的藥水清洗,也不再蠟黃,更好看了。
只是他們都瘦了,氣色很差。
我忍不住上前兩步,想說話,但阿娘緊緊拉住我,不許我再上前。
等馬車過去,她跟我比畫:「還活著就很好,總能再見的。」
從那之后,她就總喜歡在那個時間等在街上,又遠遠地見了阿爹跟阿兄阿姐幾次。
有一天,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攔住了阿兄阿姐的馬車。
「言悔公主,本將軍請你吃酒,你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是當真不把本將軍的顏面放在心上?」
阿姐掀開車簾,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李將軍,你請本公主吃酒,皇上知道嗎?」
李將軍哈哈大笑起來:「給你個公主的名分,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不就是個前朝余孽嗎?」
阿姐沒有生氣,冷冷笑了笑,放下了車簾。
那李將軍覺得沒面子,沖上前,從車窗伸進手抓住了阿姐的頭發,要把她從車上拉下來。
周圍明明跟著很多侍衛,卻沒人管。
阿兄想把阿姐拽回來,卻被李將軍帶的人按住。
阿爹上前求情,被李將軍踹了一腳,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一個死太監,還敢來碰本將軍,真是晦氣。」
阿爹臉色一變,慌亂地朝我看過來。
我著急地想上前,他竟欣慰地笑了笑,搖頭攔住我。
我只能看著他跪下磕頭,求那姓李的放過阿姐。
李將軍戲謔道:「你倒是忠心,可你求情沒用,這婊子說句好話來聽聽。」
阿姐緊緊抿著唇,不肯呼救。
李將軍給她一巴掌,「臭婊子,脾氣還挺硬。」
我從筐子里抓了一塊豆腐,丟了出去,正砸在李將軍的頭上。
他愣了一下,阿姐也愣了一下,趕緊喊道:「將軍饒了我,我陪你吃酒。」
李將軍不理她,轉頭,看到了我。
我實在是太丑,太明顯。
他丟下阿姐:「晚了。」
然后,朝著我走過來,一腳踹在我的心口上。
「丑八怪,你敢砸本將軍?你知不知道,這是前朝余孽,你敢幫著他們,是想造反嗎?」
11
他拔劍對準了我的脖子,想把我當場斬殺。
阿兄阿姐想過來救我,但都被侍衛們按住了。
周圍的人都在叫好,喊著:「前朝余孽該死,還敢囂張。」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李將軍得意洋洋,劍在我臉上比畫。
「一個小丑八怪,膽子倒是不小,我……」
他的劍還沒落下,阿娘已經擋在前面,拿出個玉佩來。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個玉佩,又看了看我。
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麼,但他眼中的殺意更重了。
這時候,我阿爹喊道:「李兆,她是你親女兒。」
他喊得太大聲,李兆的劍已經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