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能就這麼放棄呢,定有方子能治好的,要不臣妾去太醫院找人來看看吧。」
我風輕云淡地補了一句,
「兒臣后來找太醫院的端太醫看過,端太醫說因為當時治療不及時,耽誤太久,早已無力回天了。」
今日這種情況,兄長早就猜到可能隨時會出現,所以提前準備好了對策,端太醫為人高風亮節,是父皇信得過的人。
至于他為什麼會幫我圓謊,當然是因為再高風亮節的人也會有子女債,而我,不過是曾經幫他點化了一二。
父皇疑惑質問越貴妃,
「靈月不是一直由你照看,為何會治療不及時?」
越貴妃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臣妾以為只是普通的風寒,差人抓了幾副藥給靈月,后來見她好了,想著沒什麼大事,所以就沒麻煩太醫看過了。」
說到這的時候,父皇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一個公主生病,隨便抓幾副藥就算了,連太醫都不請,導致終身不能生育,你就是如此照顧朕的公主的嗎!」
越貴妃撲通就跪下了,抓著父皇的褲腿顫抖著痛哭流涕:
「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實在是一時疏忽啊!」
真難看。
父皇不會喜歡這樣丑態的女人。
越貴妃越是求情,父皇就越是冷漠,最后一腳甩開了她,
「貴妃,就好好待在萬華宮懺悔吧,沒什麼事就別出門了。」
說完就示意我跟他一同離開。
在我出宮之前,他喊住了我,
「靈月,朕有愧于你,將你所托非人,所以朕許你一個愿望,不管你將來想要什麼,朕都一定會給你。」
他要是知道我想要什麼,一定會收回這句話。
7
回到公主府第一件事,便是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寫于紙上告知兄長。
紙上墨跡未干,兄長說我做事太過冷漠,雖然貶大皇兄和禁足越貴妃的決定都是父皇所做,但是我全程冷眼旁觀,坐看他人落難無動于衷,父皇嘴上不說,但是心中必然會覺得我過于無情。
兄長說無情沒關系,但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
所以幾天后兄長入宮,借口說前幾日看父皇正在氣頭上,所以不敢替越貴妃求情,如今想著父皇興許氣消了,所以還請父皇能夠寬恕越貴妃,畢竟母女一場。
父皇很高興,夸兄長有人情味,借著這個臺階,他釋放了越貴妃,兩人的關系沒多久就又恢復從前那般。
兄長果然沒猜錯,父皇心里還是在意越貴妃的,此前不過是要給我一個交代罷了。
我問兄長真的就這麼放過越貴妃嗎,兄長說以后有的是機會,掐死一個越貴妃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彈指間的事兒,現在,我們要先做最利于我們的事。
也因為這件事,父皇對我越發地倚重了。
不,是對兄長越發地倚重了。
幾乎日日召兄長進宮共商國事,比召我那些兄弟還勤。
從筑建防御工事到稅收安排,從防洪大計到民生小計,事無巨細必定一一與兄長討論。
兄長也從來不會讓父皇失望,所答皆所問,字字珠璣。
僅僅只是用我一個女子身,都能做到上朝參政,讓群臣馬首是瞻,一言發而眾人合,打破了后宮不得干政的規矩。
如果兄長還活著,擁有自己的身體,那該是怎樣的光景?
我不敢細想,因為越想,便會越有鋪天蓋地的遺憾將我與他層層圍困。
兄長此生,只能與我共生。
我們不敢與人相熟,身邊的隨從都是三個月一換,更別提養什麼暗衛和心腹,因為太熟的人,容易識破我們的秘密。
這個秘密若是被人識破,他們必然會說我被鬼神附體,是為不祥。
也許會把我燒死吧。
所以兄長提醒我不要與裴清遠走得太近,因為很明顯裴清遠已經對我有意。
我看得出來,而兄長分析得出來。
聽說裴老將軍年紀大了退下來了,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裴小將軍了,只有一個裴將軍。
由于前些時日的功績,現在他也是這京中的紅人了,想替他做媒的人都踏破門檻了,可他把人通通趕了出去。
管你是世家小姐還是高門貴女,他一概不見,把他爹都給氣得來我府里喝悶茶了。
所以前面這些,也都是裴鴻意這老頭在我面前抱怨的。
因著在軍中也有些交情,我接見了他。
我輕抿一口茶水,徐徐道,
「老將軍,你與我說這些,不單單只是找我來抱怨的吧?」
8
老頭擠出一個諂媚的笑,
「這不是想著長公主認識的人多,若能替我兒介紹良緣那就再好不過了,老兒絕對相信長公主的眼光!」
原來如此。
我放下茶具,從容道,
「他喜歡我,你卻讓我給他介紹良緣,你是想讓他死了對我的這條心吧。」
老頭臉色一變立馬給我跪下,
「老臣不敢!」
我扶起他,
「起來吧,我挑明了就說明我并不在意,你也是為了他才一片苦心,我可以理解。
」
「謝長公主體諒,這小子油鹽不進,還說此生不娶,老臣家里就這麼一根獨苗,實在把老臣逼得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