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能盼著,若是當了皇帝,天下間最尊貴的位置,是否會獲得一些真心。
將所有敵人鏟除后,朕成功即位。
可朝臣們防備朕,宮奴們懼怕朕,宮妃們想從朕身上為她們家族謀得利益,攻略者們想要利用朕達到她們的目的。
朕有時候真討厭讀心這個本事。
若朕不會讀心,也許便不會那麼在意別人是否真心。
可還好朕會讀心。
不然也不會在那天夏夜撞上她后,聽見她說——「算了,我做不出來騙了別人感情就跑的事。」
她已經昏迷了足足三天。
朕想告訴她。
朕很想她。
30
她醒過來時,已經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這些日子來被朕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一下又回到了從前。
「餓……」她一醒來就這樣。
朕:「……」
三天沒見,她就只說這個?
朕讓人立馬去備了膳,轉頭一想,說不定她是有很多話想和朕說,但她太虛弱了所以說不出那麼多話,朕又何必生氣。
朕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醒了就好。」
她變成了倆字:「好餓……」
朕:「……」
而且她的心聲接踵而至。
「餓死了餓死了餓死了,想吃紅燒肉佛跳墻燒牛筋泡椒鳳爪松鼠魚!」
「燕尋山這小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看在我對他有恩的份上,給我端九個十個菜上來。
「再不吃飯我要餓死啦啊啊啊啊!」
……她確實有很多話要說,但與朕無關。
哦,還是和朕有點關系,畢竟她直呼著朕的大名,要求朕給她送吃的。
多放肆啊。
全世界也就她敢喊出這個名字,但因為是她,所以朕對這樣的獨一無二情有獨鐘。
朕想將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都擺在她面前。
但這可不行,誰叫她重傷初愈,不得吃葷腥。
當御膳房早已備好的粥被端到她面前時,她瞪著朕,如果她有行動能力,朕估計那碗粥得扣到朕的頭上。
朕坐在床邊,接過那碗粥。
從沒有伺候過誰的朕,一勺一勺地給她舀著粥。
還怕燙著她,每一勺都先吹涼了再送。
她好像很感動的樣子,看上去有話要對朕講。
朕彎了腰,去聽她的聲音。
「餓……死了,你……喂快點,」她半天憋出七個字。
朕:「……」
朕無言以對。
是皇帝在給你喂飯,你好歹感動一下?
31
她對養病的日子深惡痛絕。
吃不了想吃的東西,每天還得有幾大碗又苦又澀的藥。
她本性向往自由,更不愿被困在屋檐下,連白天黑夜都開始變得模糊。
朕只好開始給她畫餅,說等她快點病好,能趕上之后的京城燈會,到時候朕帶她去看。
她一聽能出宮,眼睛都亮了。
原本總會被她偷偷摸摸倒掉的藥,也會被她老老實實喝掉。
她的身體一天天好轉。
還不能下床時總是纏著小東子和小西子聽宮中八卦。
等到能行動后,她就開始每日跑到御書房,躺在朕休憩用的搖椅上,看朕批閱奏折。
「陛下陛下陛下。」她在搖椅上睡醒了,開始吵鬧。
朕甚是不悅,不悅的原因倒不是她的打擾,而是她總是會忘朕的要求。
朕明明說過,她私下里不用稱朕為陛下。
于是朕沒理她。
她這才想起不對。
「燕尋山燕尋山燕尋山!」
朕抬眼看向她,她也不知道在搖椅上翻了多少次身,頭發亂糟糟的,就這樣一副散漫的模樣,偏偏眼睛熠熠生輝。
朕移走眼神,淺咳一聲:「說。」
「你到底多久帶我去燈會啊!」她第一百零八次問出這個問題。
「等你的傷完全好了,」朕也是第一百零八次回答。
她赤腳站在搖椅上,像個猴子一樣揮舞四肢。
「我早就完全好了,不信你看,我都能這樣了。」她說干就干,直接從搖椅上跳了下來。
很自信,但腳滑了。
還好朕早就料到她的下場,在她開始揮舞四肢的時候朕就走到搖椅旁邊。所以當她從搖椅上摔下來的那一刻,朕已經伸手接住了她。
平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抱在懷里時卻這樣嬌小。
朕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她倒好,還在心里悄悄地擠兌朕。
「牛逼啊,這小子的心像是在唱搖滾,咚次噠次的……」她的敏銳力突然拉滿,「臥槽他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她猛地抬起頭,似乎想要在朕的臉上確認些什麼。
她不看朕還好,一看,朕就慌了。
為了掩蓋朕的慌亂,朕給了她腦門一彈指,她連忙捂住額頭后退兩步。
在她完全脫離朕的懷抱前,朕聽見她在心里罵道。
「直男注孤生,活該沒老婆。」
心里罵完似乎還不解氣,她嘴里也開始了:「燕尋山!我這腦子價值連城,你敢打我,我讓你娶媳婦兒的錢都賠光!」
朕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但卻變成了:「可笑,朕又不差錢。還有,再亂蹦跶,燈會的事就沒戲了。」
她頓時安靜如寂。
她不知道,燈會的事不可能會沒戲。
她什麼時候傷好出宮,什麼時候便是燈會。
因為朕要在那天——向她表明心意。
32
大概是因為她想要出宮的意愿太過強烈,又或是之前在御花園過著野猴生活的那段時間將身體素質提上去了。
等她痊愈的時候,秋風雖然莽撞,不過沒有到冬天,離初雪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