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屋外侍衛加倍。
看吧,朕快聽出心理問題了,明君聽成暴君,隨時隨地都會在養心殿大開殺戒那種。
一個時辰的時間,所有嬪妃的心聲朕都聽了。
全是真情實感的攻略者。
沒有昨晚那個女人。
9
所有嬪妃退下后,朕突然發火:「朕的后宮就沒別的人了嗎?」
來扶朕的小西子一臉見鬼的表情。
朕聽到他在心里大喊道:「震驚!向來不近女色的皇上竟然嫌女人不夠,原來他不是斷袖!」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小西子被朕盯得一哆嗦,連忙回答道:「陛下,今日確實所有娘娘都來了,要不奴才今日讓內務府開始籌備選秀。」
……你想讓朕死就直說,別送女人入宮。
朕:「滾!」
小西子和小東子滾得飛快。
養心殿只剩下朕一人,朕坐著開始發呆。
思索良久,朕終于懂了。
或許就在昨晚,系統給了那個女人她想要的籌碼,所以今日她也成功融入這群攻略者中,朕并不能分辨出來。
也是。
朕憑什麼那麼自信,覺得一聽心聲就能把她認出來。
人心是會變的,哪怕只過了短短一晚。
奇怪,這個可能性一出來,朕突然有些迷茫,一時之間喪失了做任何事的動力,就在那里坐著,只是坐著。
好半天,朕才站起身,拍了拍皇袍后開始往外走。
不找也罷。
她也是攻略者,來自未來,和朕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們攻略者,從來不會真心待人。
10
又過了幾天。
「朕想看螢火蟲,」朕吩咐著小東子和小西子。
今晚朕再次趁夜來到御花園賞月,走在路上時腦子里全是螢火蟲那青綠色的光團。
小東子和小西子早被朕近日的低氣壓憋得難受,能遠離朕,別說抓螢火蟲了,抓鬼都愿意。
朕說在前面涼亭等他們。
等他倆腳底抹風跑了后,朕沿著小路慢慢往前走。
也許是最近御花園的掃地宮奴偷了懶,一路上碎葉零散不說,朕走著走著還踩斷了一根樹枝,發出「咔吱」的響聲。
伴隨著這響聲,朕的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似乎還不太清醒的「誒?」
是個女人。
多麼熟悉的橋段,朕連忙把手背在身后,然后往后退了兩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個女人就從樹上落了下來。
她摔在地上,揉著屁股倒吸涼氣:「疼疼疼疼疼。」
哈哈,傻了吧,爺會躲。
當年朕可是差點被這一招壓死,雖說今時不同往日,樹上就算掉下頭野豬朕也能接住,但別有用心的女人,朕才不接。
「誰啊,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睡著……」那女人索性往地上一坐,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聲音有些顫。
她抬頭瞪過來,眼睛圓圓的。
突如其來的沉默。
半晌,她變坐為跪,低眉順眼地埋下頭,聲音也夾了起來:「奴婢有罪,竟在此驚擾到陛下,望陛下念在奴婢無心之過,請陛下開恩!」
……這語氣怎麼那麼熟悉。
但迎著指路燈黯淡的光,這人穿著淺綠的宮裝,確實是個不甚起眼的宮婢。
攻略者向來只會穿到宮妃身上,這麼多年,毫無例外。
是朕想多了。
這就是個來御花園偷懶的宮婢而已。
朕負手而行,從她面前跨過:「去內務府領罰。」
婢子停頓了片刻,幾個字仿佛是從牙縫里蹦出來似的,一字一頓:「謝過陛下。
」
以朕多年讀心的經驗來看,這停頓的片刻絕對是在心里罵朕。
不就是扣幾個月俸祿嗎?
朕還不仁慈?還不善良?
一股火無端又冒上心頭,這氣人的本事總覺得似曾相識。
看著一瘸一拐站起來準備退下的婢子,朕冷聲開口:「等等。」
她似乎深呼吸了兩下,抬頭露出個禮貌的微笑。
「陛下請吩咐。」
朕走到她面前,這女人又瘦又小,堪堪抵到朕的胸口。
越看越像那日撞過來的壞家伙。
「伸手,」朕說,「朕要給你把脈。」
11
「牛逼,今天就聽說他給全后宮把了脈,現在又來?
「反手給他把個脈,診斷他腦子有病。
「……不過他把得好認真,不會真的是在把脈吧。
「算了管他的,這孫子扣了我的錢,此仇不共戴天!
「這可是我來到古代的第一筆工資啊,說扣就扣,他還是人嗎!明明他屁事沒有,我摔得屁股開花,這黑心帝王想從我身上薅羊毛是吧!
「上次我的螢火蟲也被薅了!
「……他的臉怎麼越來越黑?
「我的脈象有問題?
「我要死了?」
她在心里罵罵咧咧,一會兒憤怒一會兒驚恐,表面卻乖順無比。
她裝出這副樣子,不過是想朕快點讓她離開。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怕朕又扣她錢……
或者,要她命。
畢竟朕在她眼里,是個殺人不眨眼生性涼薄的黑心帝王。
也不知道有幾個膽子,敢這樣評價朕,所犯之罪,應以命贖之,但念在她那麼多日都沒屈服于那破爛系統,朕決定饒她不死。
她還是那麼氣人。
奇怪,朕明明該生氣才對,但大腦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憤怒,反而在聽到她心聲的那一刻,突然就松懈下來。
終于找到了。
這是松懈后出現在朕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