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愛,如手上的水,握得越緊,流得越快。
所以,我從來不去抓。
讓他從指尖劃走,想停留,卻留不住。
后來的許多天,江嶼都住在了陸瑾嫻院子里。
江母瞧我是個規矩的,越發待見我。
只也不忘叮囑我:
「主母有孕之前,不能斷了避子湯。」
我老實地應下了,也規規矩矩地一碗一碗喝了下去。
直到江嶼又一次來了我的院子,卻在事后發現我窸窸窣窣起了床,端著苦藥便往肚子里灌。
「你這是什麼?」
我嚇了一跳:
「避子湯啊。」
他冷了臉:
「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我笑了:
「哪有。」
「妾室在主母之前生孩子,豈不成了笑話。」
他倒吸了口涼氣:
「那若夫人一輩子不生,你便一輩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點點頭,一臉天真:
「應是這個理。」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卻一語成讖。
陸瑾嫻不易受孕。
16
入府半年了,她肚子沒有動靜。
江母坐不住,找來了太醫幫其調理。
卻是得出氣血虧損,不易受孕。
又問她可有吃過什麼傷氣血的東西。
她一一否定,倒是胡嬤嬤想到了什麼:
「會不會是從前······」
「不會!」
陸瑾嫻的失態,讓眾人起了疑心。
當然不是。
是我。
我包扎燙傷的布條外側,抹了傷氣血的藥。
每每為她布菜時,都不聲不響落到了她碗里。
太醫還是為她開了方子,讓她仔細調理,斷藥后再受孕,定能萬事無憂。
她起了疑心,將冰冷的視線落在了心虛的我身上。我躲躲閃閃的視線,給了她確信。
趁江嶼不在,她騙我進了她的院子,將我按在了地上,扒了衣服,搜了全身。
「怎麼會沒有?」
「除了她,沒人會害我。」
她可真蠢,搜身搜身,誰蠢得要死總把毒物帶身上?
可我沒有表露情緒,只咬著唇,淚珠滾滾落下:
「夫人空口無憑便如此折辱我,倒不如三尺白綾吊死我來得直接。」
半路折返的杜鵑大驚著沖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抱起,手忙腳亂穿好了衣裳:
「即便是姨娘有什麼做得不好的,也不該被扒了衣裙失了體面。」
陸瑾嫻欲開口,卻被胡嬤嬤搶了先:
「夫人丟了發釵,正好在姨娘身上被搜了出來。」
一支蝴蝶振翅的發釵被扔在了我的面前,滿屋子陸家的丫鬟異口同聲指認了我。
胡嬤嬤本想就此打住,可陸瑾嫻卻不想失去這大好時機。
她頂著杜鵑的反抗,給我行了家法。
十板子下去,我皮開肉綻昏死在了主母院子里。
醒來時,江嶼目光沉沉地坐在我床邊。
17
「我沒有。」
我哭得梨花帶雨,被江嶼安撫地握住雙手:
「你沒有,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受委屈了。」
原來江嶼在聽說我被家法伺候后,趕回府分別審了陸瑾嫻院子里的丫頭們。
可事發突然,來不及串供,饒是忠心護主,可供詞卻亂七八糟各有不同。
連發釵放的位置都沒能統一。
主母謀害妾室,何其丟人。
不能讓陸瑾嫻落下污點,胡嬤嬤挺身而出擔下了所有。
江嶼將其五花大綁,直接扔到了陸府門口:
「如此蛇蝎,攪得我后院不得安寧,江家消受不起,特還給陸府。」
陸家的臉面被踩在了地上,可失了理的他們,敢怒不敢言。
甚至為了給陸瑾嫻洗清罵名,直接處置了胡嬤嬤。
沒了胡嬤嬤給陸瑾嫻出謀劃策,她的愚蠢和跋扈,再也藏不住了。
饒是我還在病床上,她也不顧一切沖進了我的院子,為她的胡嬤嬤給了我兩耳光。
「賤人。」
「你這種低賤的命,也配我的胡嬤嬤為你賠命。」
「我就該在護國寺直接殺了你,而不是給你回京的機會。」
「哦?夫人這麼大的本事,為何連一個刁奴都看不住。」
江嶼驟然站在陸瑾嫻身后,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安安對你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你不僅不知感恩,還咄咄相逼,甚至要取她性命。這便是陸家的教養?」
江嶼的話實在太重,不僅貶低了陸瑾嫻,也將陸家的體面按在了腳下。
「啪!」
陸瑾嫻歇斯底里地給了江嶼一巴掌,狠狠咆哮:
「早知道你是這麼個見異思遷的東西,我不如嫁給臨安的傻子。至少他會事事維護我,不像你,為個梳頭女連我陸家都不放在眼里。」
江嶼吐掉了嘴里的血,也吐掉了勉強維持的年少情意,語氣冰冷,下了命令:
「夫人失心瘋,關在后院里,無事不可外出。」
18
陸瑾嫻大驚失色。
我卻毫不意外。
在這江家,他陸家大小姐,是端不出尊貴的架子來的。
為人婦,她卻沒有為人婦的自覺,還以為這里是侯府,沒完沒了撒潑發瘋,最后的結果便是夫妻離心,枯死后院。
可這不是我的全部計劃。
枯死后院,卻衣食無憂,未免太便宜她了。
「安安,給我生個孩子吧。」
「夫人病了,府里需要人管,你幫我好不好?」
他大概心累了,要我生個孩子,然后做平妻,管著江家。
畢竟,安安乖巧懂事,事事周到,與處處攪風弄雨的陸瑾嫻不一樣。
當然很好,我鄭重地點頭應下了。
可不過一月余,我便將陸瑾嫻在江家的一切都遞給了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