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紈绔要成親了,可新娘不是青梅竹馬的侯府嫡小姐。
而是我,低賤的梳頭女。
侯府小姐來搶親,我含淚將蓋頭送到她手上:
「本就是你的,我給你。」
演夠了柔弱,又用只她一人聽到的聲音挑釁道:
「撿破爛的可憐蟲。」
生生挨了一耳光,我仍在倔強地逞強:
「無妨的,只要世子高興,怎樣我都能忍。」
世子爺乖巧的安安被欺負了,他又怎會高興。
是以大婚當夜,他扔下了發妻,來了我的院子。
他以為給足我偏愛就夠了,可我要的從來不是后院里的恩寵。
而是,他們的命。
1
侯府小姐陸瑾嫻,又一次和世子江嶼鬧了別扭。
甚至在大婚前,吵著要退婚。
原是江嶼送她的頭面,是安安幫著選的。
江嶼正在氣頭上,沖來傳話的下人咬牙道:
「安安好心,翻了整個京城才翻出來一套最好的,她倒埋怨上了。」
「退婚便退婚。」
「這麼多年,鬧也鬧夠了。」
我噙著笑意,裝作無辜,眼底卻一片冰冷。
只因送那套頭面時,我刻意挑釁了一句:
「這顏色正適合陸小姐,安安是戴不來的。」
欲蓋彌彰,就像是我不要了扔給了她。
陸瑾嫻心高氣傲,受不得氣。
當著江嶼的面,她把我搜羅了好多天的「心血」,摔爛后還狠狠碾進了泥里。
她說梳頭女選的東西,狗都愿不多看一眼。
可她不知道,這禮物不僅是我選的,還過了江母的眼,得了江嶼的稱贊才被送到了她跟前。
「陸小姐眼光高,我們江家的粗鄙之物入不了她的眼。」
「既是如此,便不勉強了。」
他惱怒著下了陸瑾嫻面子,陸瑾嫻便當真抬出了退婚逼他低頭就范。
陸瑾嫻要的不是退婚,她要的是江嶼明確的偏心和愛護。
江嶼不懂,只揉著眉心,對心上人沒完沒了的「作」煩不勝煩。
一轉頭,便瞧見了乖巧的我。
端端站在廊下,捧著為他新做的護手,眼底含水,笑得嬌俏。
恰似早春里悄然綻放的迎春花,明媚嬌美,卻又安靜如水。
「安安,過來!」
2
他含笑將我招到了跟前,接過狐貍毛的護手,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情緒在翻涌。
「這不是去年我打給你的狐貍嗎?」
「讓你自己做條圍脖,怎的又給我做了護手。」
我盈盈一笑,溫柔回道:
「你整日奔波忙碌,比日日躲在后院里享福的我更需要。」
嘴上說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拉著他的手,便將手護一點點套了進去。
指尖在劃過虎口的凍瘡痕跡時,還刻意心疼地摩挲了一下。
眼底的疼惜流轉,都落在了他的心坎兒上。
「安安,你總是如此細致。這護手不大不小,剛剛好。」
摸到了護手內里金絲線繡出來的平安字樣,他神色動容,嘆了口氣:
「若是嫻兒也能有你這般懂事就好了。」
我目光微斂,輕提了唇角:
「陸小姐千金之軀,安安怎配與她相提并論。」
刻意將的光潔的脖子上那道猙獰的傷,遞到了他的視線里。
他目光頓時變柔,帶著歉疚,深情地拉起我的手:
「還是安安最好。」
「待嫻兒進來門,我定會給你貴妾的身份,不讓你受委屈。」
梳頭婢能成世子爺的貴妾,是他給我的福分與恩賜。
只安安再好又怎樣,還不是比不過陸小姐青梅竹馬的情意,和高貴的出身。
饒是對他有救命之恩,也只配做個乖巧的妾。
可這妾,我愿意做。
只因陸瑾嫻與我,注定不死不休。而江家后院,卻是最好的戰場。
「安安,再幫我一次,最后一次,好嗎?」
「好啊,多少次都幫。」
我為黃雀,愿陪你捕蟬。
而你,也是我掌心里逃不掉的螳螂。
3
我與他們,是有著血海深仇的。
十年前,陸瑾嫻與江嶼在街頭賞花燈,刻意躲開大人溜進了燈船里。
陸瑾嫻七拐八繞恰好被人伢子拐走。
船錨升起,順流而下,不過一夜就到了臨安。
金尊玉貴的侯府小姐變成了賴頭丫鬟,被擺在街頭等著有緣人來挑。
彼時我江南商戶,雖不尊貴,但衣食無憂。
阿娘見她乖巧安靜,濕漉漉的眼睛怯怯地惹人心疼,便將她十兩銀子帶回了家。
阿娘待她何其寬厚,甚至叮囑我與兄長,莫要欺負可憐人。
兄長遲鈍,尚未開智,只以為多了一個妹妹,便將大雞腿大燒鵝都夾進了她的碗里。
甚至在街上的壞孩子嘲笑陸瑾嫻的賴頭時,和人打成了一團,鼻青臉腫的樣子,惹得街坊鄰居捂著嘴調笑:
「這是你阿娘給你買的小媳婦兒嗎?如此袒護小媳婦兒?」
兄長什麼都不懂,只呵呵地傻笑:
「小媳婦,我的小媳婦。」
可因他的什麼都不懂,因街坊的一句調笑,我家便遭了滅頂之災。
侯府順流而下,到了臨安,找到了陸瑾嫻。
可等待我們家的,不是侯府的感激。
而是陸瑾嫻撲進了江嶼懷里,指著我兄長大哭:
「他們家綁了我,不肯我回家,要我做他的小媳婦。」
「我吃了好多苦,挨了很多打,才沒有被傻子欺負。」
江嶼抱著痛哭流涕的陸瑾嫻,一腳將我茫然的兄長踹到口吐鮮血,拉著我的裙角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