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眨巴著眼睛:「可咱們家已經聯姻了武將軍團,若是將手還往前伸,只怕引朝野側目,也被帝王家猜忌起來,后路便難走了。」
爹負手轉身,對著滿堂列祖列宗:「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若有君要臣死那一日,我欣然而赴便罷了。」
我看著他,一時半刻有點接受不了我爹突然偉岸了起來。
爹轉回來,又恢復那不靠譜的模樣:「你們各自婚嫁,真到了那一日,反正有趙氏陪我,我此身不孤。」
我:「……」
你想多了,趙氏一心想當快樂的寡居富婆,才不陪你。
想到這里,我想起了娘。
還未開口,爹便道:「我要你嫁給他。你娘自然跟你去,西海多機關,你娘在后宅研究了一輩子,終于守到了她能展翅的一番天地。雖晚些,倒也求仁得仁,這一生也不辜負了。」
我的眼睛亮起來。
是啊,只要我一點頭,我和娘,就都有了,脫離內宅的、甜美的——自由。
「好吧,我嫁。」
15
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人家被騙了啦!!!
我拉著娘,哭得眼淚鼻涕蹭她一身。
去西海沿子的前提,是解決從中作梗的繼妃,改變福王的決斷。
那他娘的不還是要宅斗嗎!!!
人家不要啦!!!人家不要啦!!!
人家要策馬西巔,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啦!!!Ўƶ
我拉著娘:「人家不想看他后娘那張假笑臉……」
娘二話不說從我手里用力地抽出她的袖子:「宅斗我可幫不了你,自己上吧,快點兒的啊,你爹書房里那點玩意兒我該看完了。」
我:「!!!」
我很孤單,很弱小。
福王世子討到了老婆卻很開心。
不管我看見他就瞪他,也不在意我看見他就想放自己咬他。
即便我再不愿意,我們還是定了親。
生怕我后悔一般,迅速過了定親禮,我們就這樣成了一個壕溝的戰友。Уź
拜見福王時,我問他:「你和你爹不親,需要我怎麼發揮?」
他想了想:「正常發揮即可。」
我頷首,深知其意。
福王和繼妃并坐,一派大儒之相,瞧見我進來,客氣地敘了寒溫,福王就捋著胡子,準備給我刷個文官清流的做派。
「你閨名清漓,是『艷陽里,風飐清漓』的『清漓』嗎?」
這老頭子,明明知道我們家沒文化。還跟我拽文。
我歪著頭,老實道:「并不,是『請你離開的』諧音。」
「……」
福王很尷尬,場面很尷尬,但是世子很開心,差點兒笑出了聲。
16
福王老爺子看著儒皮道骨,其實也跟我爹當年一個毛病,在女人的事情上擅長整出點創意,非要搞什麼「雙嫡」。
王府之家又不能娶平妻,便將最得寵的兩位女子納成了平起平坐的側妃。
他子嗣艱難,言說誰有孕便抬誰為正妃。
世子生母先有了身孕,卻因難產失了恩寵,徒有一個正妃之名。
將小世子拉扯到六歲,便過世了,整個王府便只剩下一位女主人。
就是眼前這位福王繼妃。
不愧是萬花叢中爬上來的女人,當真美艷絕倫。
誰會想得到這樣一張皮囊下,藏足了歹毒呢?
南宮神醫猜測,只怕世子被懷在腹中時,已然食足了慢性毒藥,若不是有幾年世子去了麒麟學宮,又勤練武藝,只怕已然像正妃一般,逐漸羸弱,燈盡油枯。
現下這毒婦懷胎有孕,手段又乖張,還有福王恩寵。
世子想要從他爹手中掰下西海沿子的權柄,的確難比登天。
但怎麼說呢,天底下就她心如蛇蝎?誰還不是個毒婦似的?
既然朝廷挑了我,我必然不會讓福王夫婦安生。
因著訂婚禮,人家福王并未瞧上我,但是我前頭五個姐夫得了爹的授意,對小世子頗為照拂。
尤其是爹,甚至用上了拉踩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將他捧上「宋氏女婿軍團」的第一人。
一時間小世子風頭無兩,朝野側目,其番位,隱隱要攆上他爹福王。
福王對我的不滿之意日漸加深,他現在只有這一個兒子,雖父子之間在政見上不和,并且因正妃之事多有齟齬,但他也不會傷害他的兒子——不過對我這個有強大岳家的兒媳婦就不一定了。
世子年紀尚小,未婚之妻死一兩個,他也是好找的。
可在世子這樣的年紀,就有此番威望,對他這個不肯退位的爹,是無利的。
他要壓一壓兒子,必會削枝砍葉——從我入手。
17
福王是個文化人,這種偽君子怎麼會親自動手呢,自然是縱容他的愛妃,行歹毒之事了。
跟世子訂婚三月余,我被「意外」青睞了多次。
當然,我是故意的,不摸清楚她害人的渠道,我如何能卸下她的三頭六臂。
繼妃出身隴西關家的旁支,這樣的家族赫赫百年,即便是死,也不會僵。
但不向其家族宣戰的前提下,砍殺下一只,并不成問題。
是以這三月,她雇傭的密探、她家族養的殺手、她倚重的毒師,一個一個都被我的姐夫們清繳干凈。
甚至她在京中的一些買賣,也被大姐姐的閨蜜,京城首富蘇大姑娘刻意地擠兌和打壓。
這麼久了我還活蹦亂跳地活著,反而損失了繼妃母家的許多勢力,繼妃家族見她如此不中用,漸漸抽離了給她的助力,一股腦都投給了最近陛下寵愛的關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