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拿這個新姑爺怎麼樣,轉頭就把那幾個原本就知道六姐夫身份,故意試探他的舊姑爺遷怒上,二話不說轟出了府。
我看完這場鬧劇,才伸個懶腰,牽著大黃狗高高興興回自己的院子。
這才看見我院子中間坐了兩個人,福王世子憑著一張巧嘴,將我那冷冷淡淡的娘哄得嬌笑不已——連男都不厭了。
我迷茫,難道五姐姐說的是真的嗎,世界上不會有純粹的厭男,只是沒遇上這人靚嘴甜,青春瀟灑,郎艷獨絕的小少年?
我站在原地,真的很想撲上去問問:「娘,娘!你怎麼這樣啊。」
就因為這貨長得星眉劍目,你就轉性了?說好一起到白頭,你卻偷偷接受了油。
見我愣著,娘抬起那張笑成紅蘋果的小臉兒,招手道:「清漓,過來。」
我狠狠瞪了世子一眼,不情不愿地挪過去。
娘拿著那塊玉環興奮不已:「寶貝,你知道嗎?他居然會制作暗器和機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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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麻木地任娘拉著,展示這個玉環有多麼厲害,藏著三種解毒藥。
又麻木地被娘拎著,激動地介紹了一通福王世子是何等樣的天選之人。
當世子知曉當年大姐姐為了嫁護國將軍,拿著求旨的那一套金剛甲的編譜,出自娘之手,更是興奮不已,和娘大談特談起來,將娘夸得走路都直轉圈兒。
然后,娘同意了我嫁給他,給他做童養媳。
我:???
原來今日福王世子已透露出求娶之意——但是爹還沒有答應。
畢竟福王是戶部之首,而我爹是兵鹵子,兵和錢聯姻,也不太合適。
但好在福王世子不受寵,與福王父子并不相合,而且福王世子的確是上京世家少有的優秀之人,優質談資不下三五十種,是京中才學最好的少年郎。
這種能改變我家文盲基因的天降佳婿,經史子集這麼把我爹一侃,依照我爹的操行,估計是對這種姑爺很眼饞的。
但是娘!但是娘!她怎麼也會答應呢!?
還記得我小時候,梅婉貞甫被父親抬成平妻,我不知哪里惹惱了她,她又本就嫌我淘氣,將小小的我鎖在后院最偏僻的柴房里,娘到處找也找不到,險險將我餓壞了身子。
那之后,娘就知道,梅婉貞從不拿別人的孩子當人看。
跪在雨里求了爹,以后我的婚嫁務必讓她也看一眼,勿要輕易許人。
后來娘發現我遺傳了她的厭男,還曾許諾過我,若是我不想嫁,她一定有本事將婚事攪和黃。
怎地這第一個被娘看到的少年郎,只消一下午,就讓她背叛革命了?
等等……他一個外男怎麼進了姬妾的院子的?
然后我這才反應過來,我那個耗子油一樣的爹,那個墻頭草、和稀泥、瞎攪和的爹,沒有當場拒絕,不就等于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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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干了,又在家可勁鬧。
娘和爹誰也勸不住我。
這是攤上了什麼父母?
一個圖人家改變我們家基因,一個覬覦人家家里的藏書。
就這麼把閨女往外賣?
福王世子倒是不著急,每天都來逗我玩。
畢竟我們年紀都不大,他多走動,倒也不算太逾矩。
那天他看著我練的一篇字,小雞爪子撓過似的。
不由得皺眉問:「你這書法是和護國將軍學的嗎?」
我惱怒,護國將軍是我大姐夫,十五歲之前是個純文盲。
別看他刀槍劍戟使用得出神入化,可一到和毛筆打交道,手爪子沒有個樹杈子靈活。
是我們全家墊底的。
我寫得明明比大姐夫好得多了!!!
怎麼在我家也上得了前十!!!
見我的牙又要隱隱齜起來。
小世子咯咯一笑:「今日南宮神醫來府上,想是要到了。走吧。」
我不情不愿跟著他,心里琢磨這貨真是奇怪,南宮神醫是給六姐夫治失憶的,他跟著湊什麼熱鬧?難不成他也有病?
看他這樣子能跑能跳,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呀,想到第一次見面,我一陣惡寒,難道是身體含油量高,需要去去油嗎?
可他最近并不油了呀,非常正常正派。
這個問題,在南宮神醫將長針扎入他脈門之后,就獲得了解答,每一個施針處,都沁出了黑色的血珠。
連見多識廣的神醫都嘖嘖稱奇:「果真最毒婦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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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的黑血,放了半日,才隱隱轉成紅色。
爹將我喚至祠堂,沉聲道:「清漓,你當知曉,現在西涼女王執意傾心九殿下,三番五次遣人求婚,只怕不去已是不行,福王家掌管海運,小世子已自請去西海沿子,名為接管事務,實則預備著暗中相助九殿下。清漓,福王是和圣上爭過王位的人,想是不會真心護著圣上的孩子的,所以并未同意。繼妃現又有身孕,小世子的情況也并不樂觀,你也看見了,那些毒,若不是十數年如一日這樣緩緩滲透,如何能深扎入一個將將十六的少年郎骨髓根脈?」
我低首,想起他皺著眉頭的樣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死死盯著我的眼睛:「清漓,為父知你年紀雖小,卻有勇有謀,能收會放,比你姐姐們都強,此局只有你去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