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妹妹嫁給了六十歲的老王爺。他殺人如麻,冷血又殘忍。新婚夜,那位老人叫我跪在榻下。
許諾我:「福妗,本王會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給你,你會成為南國最富有,最自由的女人。但我要你——納一名男妾。」
1
我是三品武官家的庶女,沒有兄弟撐腰,親娘不過是一位不受寵的老姨娘。
代替四妹妹嫁給老王爺,是我愿意的。
至少我充作了嫡女,娘在府中的境遇也能好起來。
而且我爹向來不疼我,有他那位平妻攛掇,就算這次不嫁,下次給我挑個更老的也說不定,還不如嫁這個快死的,守寡最干凈。
入王府前我已然做好萬全準備。
出嫁那日,四妹妹靜靜瞧著我,只是不放心。
我只回以一笑——荊棘之路只要好好走,也能開出花來罷,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雖以側妃之禮抬入。
但依舊規矩的跪在榻下。
平西王在我之前已然打殺三十九個貴妾,我若不乖,可給他湊整兒了。
老王爺進了喜殿,坐于床上,用一只腳踩上我的肩膀:「抬起頭來。」
我聽話地仰起臉,一位嚴酷的老者映于我眼簾。
他須發花白,面容肅削,常年的荒淫無度,將他消耗得只剩下一點病態的英俊。
他穿著一身家常的月白綢緞寢衣,懶散得連正眼看我的力氣都沒有。
「知道我為什麼不穿喜服嗎?」
我回答:「您穿什麼,您都是王爺,不會影響別人對您的仰望。」
「大管家說你不錯,果真聰慧。」
他在我身上打量:「這身段,看著是好生養的,可惜本王是不能夠了。」
之后,那戴著翠玉扳指的拇指摁上我的下巴,將我整個人勾過:「丫頭,本王已大限將至,這府里的東西都給你,但我要你,納一名男妾。
」
我把上他的手:「福妗是您的人,自然聽您的話。但新婚夜夫君不肯圓房的事,我宋家已然出了一樁,男妾也好,什麼都好,只在今夜,望老王爺賞福妗臉面。」
他挑眉,我看出他的遲疑,湊上身緩緩轉動那碧瑩瑩的扳指,呵氣如蘭:「王爺,即便有您允諾,福妗也會伺候您長長久久,別人夫君能做的,您也得能做才行啊……」
2
我頗為受寵,在王府當屬一枝獨秀。
婚后三日,老王爺將男妾帶到我面前。
他名喚蕭錦侯,二十出頭的青年,渾身籠罩著一層陰霾,頹氣中帶著一股不羈。
但相同的,是那種病態的英俊。
蕭錦侯是老王爺的男妾,以后他去了,蕭錦侯也要在府里做我的男妾,老王爺的意思相當明確——蕭錦侯,算得上半個主子。
「福妗,照顧好他。」老王爺對我殷殷囑托。
我跪伏于他的膝上:「我會的,也會照顧好您。」
老王爺面上浮上淡薄的笑意。
老王爺一生未娶,平西王府中只我一位側妃,京中貴婦間的往來應酬,自然是由我出面。
老王爺殺名在外,眾人畏懼之至,連帶著我,也無人敢來攀惹。
但因蕭錦侯,外頭的流言開始愈發不像樣了。
坊間早就傳聞,老王爺水路旱路盡皆沾染,豢養著無數美姬不說,最寵愛的便是一位青年男妾。
現在我入王府,少女嫩婦的,與這男妾的風言風語便愈發難以入耳。
尤其是這蕭錦侯,俊美頹廢,一股浪蕩游離的樣子——看著就是個提不上褲子的壞東西。
可他偏偏毫無顧忌,蹴鞠、斗雞、走馬、觀花,一天天樣樣不耽誤。
整日出去浪蕩,絲毫不懼流言。
更有甚者,有時在路上碰到,竟直接騎馬伴在我車邊一同回府。
生怕外頭傳得不夠野一般。
——他這是明顯找我不痛快。
3
那日參加右相嫡長女的及笄禮,因四妹妹不日便要高嫁安南世子,而與我前后腳出嫁的大姐姐在夫家境況艱難,京城貴婦沒什麼舌根可嚼,很是拿我們姐妹比較上一番。
說到我與蕭錦侯我尚且能忍,可言及大姐姐倒貼護國將軍,我心頭薄怒乍起,再也無法裝作聽不見,起身將那嘴碎的婦人們挨個敲打:
「王老太君您那三個嫡子生出嫡孫沒有?人家隔壁太傅家,可孫兒滾了滿床呢。」
「太傅夫人您家詩書傳家,今年童試,您家考上幾個呀?」
「孫二太太,您閨女現在和哪家說著親呢?聽說城西李家最喜歡胖美人,您可以讓官媒婆遞個帖子。」
我這些話讓一眾貴婦臉色驟變,尤其是有二百斤胖閨女的孫二太太,面上更是難看得緊。
待要說得什麼,又不敢直說什麼。
畢竟我現在是王爺的側妃,再也不是她們隨意譏諷輕慢的三品武官的庶女了。
真要是鬧起來,老王爺砍人腦袋可向來不問價兒。
氣氛凝固,父親續娶的趙氏盈盈上前,糯唧唧地柔聲道:「前一陣子瞧見孫大姑娘,瞧著就是有福的樣子,如何會不招人喜歡,即便豐腴一點,但老話都說:大臉撐場面嘛。」
趙氏慣會用著一張好面皮,裝憨裝癡,這一派嬌軟天真,雖夸人不得法,但「笨拙」得「情真意切」,眾人也說不得什麼,只能順著臺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