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兒是替阿蕪受過?」婆母聲音癲狂。
都尉冷笑道:「老夫人,您糊涂了嗎,若不是小侯爺寵妾滅妻,縱容兩位女人爭風吃醋,她們怎麼敢對堂堂正房主母夫人起下毒的心思?」
婆母啞然。
公公呵斥她:「你現在胡說八道也就罷了,等阿蕪醒來,可不許說這些癲話了。」
婆母難以置信:「你說我說癲話?若不是阿蕪把這酒拿給士齋喝,士齋怎麼會丟了性命?」
「姜愫!」公公喝住她,提醒她,「你別忘了,阿蕪懷著士齋唯一的孩子,這樁婚姻,本是士齋對不起她!她是國公府的嫡女,不是任你搓扁揉圓立規矩的丫鬟!」
「你應該慶幸,阿蕪沒有陪著士齋吃這頓酒!」公公的聲音擲地有聲。
半晌,婆母頹然哭道:「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將湘瑤接回府來。」
都尉涼涼地勸了幾句,然后帶著結果回宮復命去了。
我幽幽「醒」來后,婆母小心翼翼勸我不要傷心過度,生怕我看出她有責備我的意思。
13
我成了這盛京城命婦中最年輕的寡婦。
我借口傷心過度動了胎氣,留在竹茗院養胎。
八寶架上的東西都被婆母搬走了。
侯府忙著辦趙士齋的喪事,我雖是趙士齋的妻子,可我肚子里有四個月的身孕,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勞動我。于是我的竹茗院成了整個侯府最清閑的地方。
我聽錦心告訴我,府里那些事情,傳了出去,現在外面都在笑話趙士齋,說他不敬自己的妻子,寵妾滅妻不說,還同表妹不干不凈,結果小妾和表妹爭風吃醋干起來了,一下子干掉三條人命,這都是報應。
她們又說,國公府嫡女謝蕪是個賢良的,可惜沒嫁個好夫君,好在老天開眼沒讓她丟了性命,以后雖然是個寡婦了,但留下了遺腹子,日子也算是有個盼頭。
錦心說:「老夫人聽了那些傳言, 哭了一場, 偷偷和李嬤嬤說, 等辦完侯爺的喪事,就把侯府交給夫人打理, 她是沒有顏面再與盛京的夫人太太們走動了。」
我摸著肚子,點了點頭。
這意味著,我和我孩子的家, 以后由我說了算。
這一次,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將侯府的一些重要管事位置換成我的心腹了。
正月十六, 趙士齋正式下葬。
天子身邊的伴伴送來天子詔書, 夸我賢良淑德, 予我諸多賞賜, 最后封我為安南夫人。這意味著, 我的品級高過了我的婆母,除了宮里的娘娘公主和親王妃, 我是整個盛京最尊貴的女人。
等趙士齋下葬后,我娘國公夫人來看我。
她對我說:「娘的阿蕪,受了這許多委屈。你也不早點給娘家傳信, 我和你爹得知趙士齋的所作所為后,立刻讓你哥哥進宮, 去圣上面前哭訴, 幸好陳都尉也在,為你說話, 才有了這封為你撐腰的詔書。以后, 有這封詔書在,有國公府在, 你在安南侯府可以橫著走。」
我是一名寡婦, 但我從此以后,是盛京城中最尊貴的寡婦。
14
之后每年祭祀, 我都親自將趙士齋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同香燭紙錢一起燒下去。
我不記得趙士齋的生辰是五月初八還是五月初九了, 所以我每次都寫的五月初七。
我日子過得很輕松快活,只有寫趙士齋生辰八字這天, 才想得起來我對他的恨。
二十年后, 我的兒子及冠, 我的公公和我的父親一起為他上書請求襲爵。
我的兒子, 成了安南侯府新的小侯爺。
我將每年祭祀時寫生辰八字的差事交給了他, 他亦寫的五月初七。
五十年后, 我老了,突然有一天就夢到了趙士齋。
夢里,趙士齋小聲同我抱怨:「阿蕪啊,你問問負責供奉的下人,是不是對你陽奉陰違, 否則這麼多年, 我在陰間,怎麼什麼都沒收到啊?」
我說:「好啊,我回頭幫你問問。」
他感動地說:「我就知道阿蕪對我最好了。」
夢醒之后第二天,又是趙士齋的祭日。
我的孫子拿來一張寫了生辰八字的紙給我看。
「祖母, 父親讓我寫的祖父的生辰八字,您看看孫兒沒寫錯吧?」
我看到上面的五月初七,點點頭:「沒錯。」
-完-
零八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