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糕點有什麼問題嗎?」我狐疑地問道。
蕭景瀾笑著對我解釋:「松子百合酥在京中風靡,御膳房卻從不做這道糕點。我兒時也曾好奇過,后來才知道是因為母后對松子過敏,只要一吃這松子百合酥就會渾身起紅疹,于是父皇便令御膳房禁了這道糕點。」
我心中暗想,這麼說來皇帝倒還挺癡情的。
蕭景瀾拿起一枚松子百合酥喂到我嘴邊:「蠻蠻,我們來幫蕭霖一把吧。」
我看著那塊松子百合酥,當即了然。
嫣然一笑道:「好啊。」
20
按照祖制,立秋后十日便是千秋節。
皇帝會在這一天宴請群臣,封賞百官。
宮宴之上,蕭霖穿得惹眼極了。
除了皇帝就數他最高調。
仿佛太子之位已經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有幾個保守派的大臣只看了一眼,便紛紛搖頭嘆氣。
那站在蕭霖身邊的侍女不是別人,正是趙顏雪。
若是往日,依著趙顏雪的性子萬不可能扮成侍女。
也不知道蕭霖使了什麼法子哄騙她,竟讓她這般心甘情愿。
往年千秋宴我也隨父兄參加過。
菜色多以精致簡約為主。
今年比之往昔,復雜了許多。
開宴時,皇帝看著桌上那盤白色的糕點皺了皺眉。
抬了抬手似乎想問是誰自作主張加了這道糕點,余光瞥過蕭景瀾和蕭霖。
不動聲色地作了罷。
酒過三巡,異況突生。
吃了松子百合酥的蕭霖起了一身紅疹,模樣十分駭人。
「快!快傳太醫!」皇帝見狀神色大變,慌忙叫來太醫給蕭霖診治。
太醫診斷后告訴皇帝:「沈大人應當是對松子百合酥過敏。
」
聽到這個結果,皇帝眸色一黯,沉思片刻,望向蕭霖的眼神驟然熱切了幾分,淡淡道:「朕記得,先皇后也對松子百合酥過敏。」
21
此言一出,眾人心知這是皇帝在借題發揮。
近日里,關于蕭霖才是真太子的消息甚囂塵上。
皇帝轉要朝蕭景瀾問道:「太子似乎對這道點心不感興趣?」
「兒臣未曾吃過,也不知其味,自是沒有興趣。」蕭景瀾不卑不亢地答道。
「哦?如此說來,睿兒倒是和先皇后有些相似……」
皇帝的目光定定落在蕭霖身上,看著他滿身紅疹,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莫不是睿兒才是孤和清禾的骨肉?」
話音落地,便有大臣站了出來:
「陛下,個人體質不同,若只因過敏一事便斷定沈大人是皇家血脈未免太過于兒戲。太子殿下為國效力,治水災,修河堤,宵衣旰食,有目共睹,請陛下三思啊!」
蕭景瀾起身道:「若父皇認定兒臣并非父皇和母后的骨血,兒臣無話可說。還請父皇讓兒臣做完手里的事情,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他如今協理六部,身居要職。
不是非他不可,只是沒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
僵持許久,皇帝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蕭景瀾。
擺了擺手輕輕揭過了這頁:「朕方才說的都是玩笑話。」
22
宮宴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朝野上下。
想起皇帝那模棱兩可的態度,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位心思深沉的陛下究竟想要做什麼。
蕭景瀾卻忽然表現得松懈了下來。
他帶我去狩獵。
帶我去靶場教我射箭。
他從身后環住我,握住我的手,挽弓射箭。
箭箭正中靶心。
他說:「再等等,快了。」
過了幾日,皇帝忽然在早朝時提起蕭霖有些才華,只設虛職實在浪費。
點了蕭景瀾的名問他的意思。
蕭景瀾將手中正在處理的渭河決堤一案整理好,交給了蕭霖。
渭河決堤,又發了水災,他勞心勞力治理了許久,如今已是收尾階段。
此時交給蕭霖,無異于將這功勞拱手相讓了。
蕭景瀾卻表現得很大度。
夜晚溫存過后,他抱著我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滿月高懸于漆黑的蒼穹之上。
蕭景瀾指尖繞著我的發絲,聲音里還有些喑啞:
「渭河一案看似到了收尾的階段,實則還有大隱患。那些地方官員可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候換了主事的人只會更加給了他們可乘之機。以蕭霖的本事,怕是討不到一分好,多半會辦砸。」
果然,本該月余辦完的案子,愣是被蕭霖拖上了三個月之久。
惹得地方官員牢騷不斷,民聲怨懟。
本該修繕好的渭河大壩又一次決堤。
洪水沖垮了許多良田。
聽說陛下在朝堂上發了很大的火。
怒斥蕭霖不堪重用。
23
這筆仇,被蕭霖記在了蕭景瀾頭上。
我和蕭景瀾入宮時幾次遇見他。
蕭霖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剝了蕭景瀾一般。
他覺得是蕭景瀾故意給他使了絆子。
若他真有本事,這功勞還不是手到擒來。
經此一事后,因為皇帝只是嘴上罵了蕭霖,并沒有責罰他。
京中關于蕭霖才是真太子的傳聞大有愈演愈烈之風。
要趙顏雪仗著蕭霖的勢,竟被邀請參加京中貴女的采花會。
她對那些品種名貴的花不屑一顧。
偏愛開得正盛的牡丹,連摘了好幾朵戴在發間。
若非中宮無主,這舉動早掉了不知多少回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