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美人,越是湊近,越是美得驚心動魄。
世上怎麼有人能長成這副模樣呢?
叫人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朕不好看麼?」
我下意識吸了下口水。
耿宏裕扶在我腰間的手動了動,力道很輕,如一片羽毛,不偏不倚搔在人心尖上。
「好、好看。」
「那朕不能罵人了?」
「可以,可以,甚至可以在我頭上拉——」
等等,元宵燈會那回,他就是這樣把我騙得團團轉,在假山里跟個傻子一樣等了半天的!
我不為美色所迷,懸崖勒馬。
越漂亮的男人,越危險!
耿宏裕又緊了緊手臂:「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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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面。」
我面無表情,從他懷里鉆了出去:「我喜歡吃拉面。」
耿宏裕笑了,有點好看。
我往自己臉上打了個大耳刮子,清醒了。
耿宏裕笑意更濃。
怎麼說呢,雖然是在嘲笑我,但是……
太帥了。
帥得我落荒而逃。
可惡啊!!
8
從南書房出來之后,我蔫了。
我這輩子頭一次痛恨自己是個顏狗!
守在外頭的常公公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對我小心翼翼:「陛下讓娘娘受氣了?」
我沒好意思承認,點了頭。
常公公便為他開脫:「今年科舉剛張榜,這是陛下的第一屆科舉,事必躬親,陛下太過繁忙,難免有些顧及不到娘娘的地方……」
我眼睛一亮:「科舉張榜了?江南來的李琛中了沒有?」
李琛這人才名在外,我也曾經在跟禮部尚書家嫡子一同參加詩會時見過他一次。
才不才的我不大懂,但他長得是真好啊……
若非他參加完詩會就回江南了,也沒嫡子什麼事了。
常公公想了想:「似乎是前三甲。」
我人整個就精神了:「什麼時候來面圣?」
常公公警惕起來:「娘娘想做什麼?」
「自然是……想在陛下為難的時候,第一個守在他身邊,分憂解難。」
常公公說了幾個日子,我一一記下。
自那之后,我每日都腆著臉準時出現在南書房門口。
問就是迎接耿宏裕。
反正我不說,還有誰知道我在蹲新科進士們?
不過有時,我會懷疑耿宏裕知道。
我蹲了三日,除了幾位年紀跟我爹不相上下的老臣之外,沒見過任何一名大臣。
更令人憋屈的是,耿宏裕每日都變著法子讓我寫悔過書。
好似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被他揪出千百個毛病來。
我今日終于壯著膽子對他陰陽怪氣:「陛下若對我有意見,讓我滾就是了,何苦讓我留在宮中,又每日這樣作踐我。」
耿宏裕聽了,手抖了一下,朱批都歪了。
「朕作踐你?」
我以錦帕掩面,作傷心姿態:「若不是作踐,怎麼會處處看我不順眼,日日要我悔過?我就是出家、做尼姑了,常伴青燈,也不至于日日要懺悔啊!」
耿宏裕冷笑一聲:「你說給朕熬粥,往粥里放巴豆,不該罰?」
雖然,雖然耿宏裕前日跑了十七八趟茅廁,跑得面如菜色。
但那能是我的錯嗎?
誰讓巴豆和赤豆長得那麼像!
耿宏裕又說:「昨日主動要為朕磨墨,墨汁四濺,弄臟了兩摞奏折,」
我稍稍低了頭,聲音中夾雜了一絲心虛:「我只不過是多加了一些水,力氣用得大了一些,可我的心總是好的。陛下就不能看在我一片好意的份上,免了我的責罰嗎?」
耿宏裕又是一聲滿含不屑的冷哼:「朕怎麼就責罰你了?不過讓你寫一封悔過書而已,你寫了麼?前日的都還未寫完,還談什麼昨日的悔過書?」
我頭又低了一點。
行,你耿宏裕是我爹一手帶出來的,腦袋瓜子比我靈,我說不過你,我認了!
片刻后,耿宏裕還沒往我欠下的悔過書賬上再加一筆。
難不成……他今日心情還蠻好的?
我張口打探:「聽說新科進士這幾日就來面圣了?」
耿宏裕應了聲:「你想見他?」
我連忙點頭。
耿宏裕竟然很爽快地提議:「朕明日召他來南書房。」
我大喜,很快又覺得不對勁,瞇起眼睛,狐疑地看著他:「真有這種好事?」
耿宏裕不置可否:「明日你便知道了。」
大好事一件!
我磨墨都有勁兒了,張嘴吐出來的凈是些溢美之詞:「謝謝陛下!陛下對我真好。我就說陛下這樣俊美無儔、風流倜儻的人不會是壞人的。」
耿宏裕嘴角上揚。
我知道這馬屁——啊不,龍屁拍對了。
男人,沒有一個能拒絕夸獎,就是這麼好拿捏。
9
耿宏裕缺點多多,卻有兩個閃閃發光的優點:好看,守信。
第二日,我精心打扮,到了南書房。
一名穿著翰林學子服飾的年輕人跪在地上。
我清清嗓子,溫溫柔柔地開口:「大人便是李琛……」
李琛行禮,抬頭……
我無語凝噎,踏進這扇門之前的任何想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怎麼會有人二十歲便開始發福啊?
李琛如今的身量,少說能抵當年的兩個他——橫著的。
「娘娘有何指教?」
我擺擺手,語氣冷淡:「沒了,你走吧,本宮和陛下還有許多事要聊。」
李琛滿臉迷茫,似乎還有些憤怒,但我不在乎了。
連身體都管不好的男人,要來有什麼用?
一聲很輕的笑從耿宏裕的方向傳來。
但我回頭去用他的容顏洗眼睛時,他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