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過……比一般人家的女兒要多你情我愿了那麼十幾個人而已。
很正常吧?
不信可以去問我娘。
3
我第二天就被接進宮了。
封后是大事,得籌備幾個月,所以我暫時沒名沒分地住在未央宮。
我原本想著,宮中到處是御前侍衛,這可是模樣稍有欠缺都選不中的,入宮也不耽擱我看美男。
結果御前侍衛是半步不進后宮啊,連護衛我的都是個女官!
后來我又想,沒有美男,美女也行。
可進來之后我才知道,新皇登基不久,在潛邸時也沒個妻妾的。
整個后宮,滿打滿算就我一個人。
就連未央宮的宮人,長得也……唉。
很絕望,就是很絕望。
人活著,如果沒有美人可看,又有什麼意義呢?
很快,我就知道了——
入宮半月之際,每日忙得腳不沾地的新皇終于第一回踏進了未央宮。
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咽了口口水。
真俊啊……
入宮入得值!
就是不知為何,新皇有點眼熟。
他語氣平常:「清清,好久不見。」
我瞳仁微震,湊近了許多,加倍努力地從他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尋找我熟悉的痕跡。
嗯……這挑得恰到好處、睥睨中又帶著無與倫比清貴氣的鳳眼。
我想起來了。
我心中大打退堂鼓。
大約在蘇哥哥之后、在禮部尚書的嫡子之前,我見過他幾回。
當時我五歲,他八歲。
他的侍衛管他叫宏裕公子。
我眨著一雙所向披靡的杏眼,喊他宏裕哥哥,請他幫我把掛在樹上的紙鳶摘下來。
他說我的紙鳶每月有二十五日掛在樹上,還有二十五位不同的「哥哥」
替我摘下。
我甜甜地夸他敏銳。
他把我也掛樹上了。
那日,我整整在上邊掛了半個時辰,才被管家救下來。
又過了一年,先皇后辦的元宵燈會上,我又見了他一回。
彼時我已忘記了紙鳶一事,又被他那張臉勾引得五迷三道的,佯裝找不到娘親,含淚牽上他的手。
他態度溫和,親自把我領到皇家園林最復雜的假山內,讓我別亂走。
然后他自己跑了。
直到燈會快結束時,他才回來找我,把我送回我娘身邊。
……
總之,我這輩子在男人身上吃的虧,有九成九,都是他耿宏裕的手筆。
我扯出來一個極其僵硬的笑,聲音發顫地試探:「我叫沈清清,陛下好好想想,是不是……接錯人了?」
耿宏裕微笑,看得我眼淚都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怎麼會呢?」
耿宏裕將我拉到他身邊,牽著我的手,指腹幅度很小地在我手心摩挲:「清清,除了你,還有誰能讓那麼多國之棟梁都往你家遞求親帖?」
好、好可怕。
可是真的很好看……
我又想跑,又想留,又恨自己這雙眼睛不爭氣。
「你收到了幾封求親帖來著?十八?」
我下意識糾正:「二十,還有兩封是后送來的,其實若算上陛下您自己,那便是……我不說了。」
耿宏裕眉毛一挑,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趕緊噤聲。
「二十一……嗯,京官百余人,適齡的、家中兒子適齡的,只怕都是你裙下之臣了?」
我謙虛道:「謬贊了,謬贊了。」
耿宏裕捏緊我的手,眸光一凜:「朕真是好奇,以沈愛卿剛正不阿的秉性,是如何教出你這麼個……四處留情的女兒的?」
我絞著手帕,也不知他要我怎麼解釋,只好流露出些微難堪神色:「那、那人家就是好色嘛……」
面上雖礙著他在我幼時給我留下的陰影這麼說了,但我心中實則有個理直氣壯的聲音正在怒吼:人不好色好什麼?難道像他一樣好奇嗎?那可比好色問題大多了!
耿宏裕仍然笑著,眼眸如星。
他那生得讓人一看就想一親芳澤的嘴,卻在此時吐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話:「今日之內,將這二十封求親帖都回絕,逐一斷干凈,明白了嗎?」
近侍適時送上筆墨。
我一時語塞:「陛下的圣旨,還不足以讓他們知難而退嗎?」
耿宏裕點了頭:「原來你也知道些分寸。」
我目光期盼:「那能不能不寫?」
耿宏裕一口回絕:「寫,朕想看。」
……這該死的皇權。
4
我挑燈夜戰,每寫一封,便回憶起與那位哥哥的浪漫過往。
寫得我雙眼通紅,心怦怦跳。
我對看美人的渴望,比之前的十幾個日夜有增無減。
不夸張地說,再看不到美人,我就會死掉。
心碎而亡。
我抓著隨侍女官的領子:「給我找個美人來。」
女官惶恐:「娘娘不要啊——臣還有大好的仕途,不可以耽于美色的啊!」
?
我質問:「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女官掙開我的手,跪下:「娘娘不是要微臣……」
若仔細看,她的臉大約還有些紅。
我的臉卻黑了:「我是要你去給我找美人!不是要你做美人!」
女官恍然:「微臣這就去替娘娘找。」
她答應得太過爽快,不禁讓我起了疑心。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我剛寫完第十封,女官就回來了。
我很激動:「找到了?」
她也很激動:「美人今日只怕沒空,但明日可以請娘娘一聚。」
我更激動:「是闔宮上下最美的?」
「是的,闔宮上下最美的!」
我嘿嘿一笑,拍了拍手,回帖都有了動力。
5
入宮十六日,我頭一回在沒被女官三催四請的情況下,起了個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