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丫頭還有些不解：「這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們嗎？小姐走了，世子妃的位置就空出來了。李婉現在是名聲不好，可她醫術高超，早晚能憑本事嫁進定王府。」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怕什麼，藥王谷的人快到了。」

這些時日父親一直派人在藥王谷附近摸索。

李婉擅醫也擅毒，賀謙不配合跑出去那回，她就揚了一次毒藥，惹得笑她是妾室的一眾小姐起了半月紅疹。

何況經過上一世，我知曉她的本事，更不會讓爹爹的手下冒險。

最好的辦法還是找藥王谷的人出面。

我在家里歲月靜好，定王府鬧得人仰馬翻。

如今人人皆知賀謙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他躲在院里根本不敢出來。

李婉雖惱怒被人看了身子，好在賀謙是定王世子，人長得也不錯，便催著要做世子妃。

她不在乎這檔口成親會被罵成什麼樣，還威脅道：「我能治好賀謙，也能一針廢了他，你們看著辦吧。」

母親說定王妃一夜之間老了不少，再看不出曾經兇悍不可一世的模樣。

定王妃還是想見我，下了無數拜帖，送了無數珍寶，為了賀謙的名聲可謂謀劃良多。

可惜賀謙不爭氣，消沉了一段時間后破罐子破摔，整日和李婉廝混在一起。

春神祭時我出府散心，沒想會遇見他。

賀謙目露愧色不敢看我，拉著李婉想走。

李婉滿不在乎：「都是過去事了躲什麼？還是覺得我李婉拿不出手，只能躲躲藏藏？」

「婉婉你別鬧。」賀謙薄唇緊抿，咬牙忍著眾人異樣的目光。

這些時日他一直躲在定王府醉生夢死，不知今日怎麼敢出來。

李婉仍舊一臉無所謂：「看什麼看！再不走小心本神醫的毒！」

這段時日在定王妃安排下，李婉見了幾位達官貴人。

不過她性格驕縱，一言不合就甩臉色，加之沉溺在情事里，神醫的名頭還沒揚出來。

眾人只覺她能治好賀謙確有本事，但哪有醫者會說這種話？

我勾起嘴角笑了：「李神醫慎言。醫者應當行仁愛之術，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內心。李神醫的作派怎麼像話本子里的惡人一般，絲毫沒有藥王谷的風度啊。」

賀謙頭垂得更低了。

李婉翻了個白眼：「我如何行醫用不著你指手畫腳，我藥王谷也不是你能隨意編排的。」

「林小姐不行，你就可以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婉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身后，「大，大師兄...」

「你早已被逐出藥王谷。」

身穿月白長衫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李婉，你生性惡劣，以活人試藥，于三月前逐出師門。師傅念你年幼不曾追究，沒想你打著師門名號為非作歹。我今日便帶你回谷，接受懲處。」

李婉瞬間煞白了臉，但她不認罪。

「我哪有為非作歹！明明還治好了一個人！大師兄你也是男人，應當知道不能人道有多痛苦吧！」

明明周遭靜悄悄的，賀謙臉色還是越來越蒼白，不能人道，又是這句話！

他羞憤難當，整張臉火辣辣的，張了張嘴卻辯解不出一句。

長衫男子懶得和李婉多話，伸手點了幾下，她便僵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在場眾人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李婉用活人試藥簡直駭人聽聞。

這會兒紛紛鼓掌，夸藥王谷大義滅親。

至于賀謙，名聲早爛透了。

隱疾治好又如何，誰家敢把嬌養的女兒嫁給他？還不被笑話死。

賀謙自知不能得罪藥王谷，面對李婉的求救也只能握緊拳頭。

到底是他第一個女人，再是刁蠻任性，心里也會舍不得。

李婉見他不動，大罵他不是男人, 毫無用處, 怎麼戳賀謙的心窩子怎麼來。

有人小聲嘀咕：「原來世子喜歡這種女子啊。我看還是林小姐好, 溫和知禮，重情重義。」

有人附和：「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家, 林小姐受過的苦夠多了。」

眼看賀謙搖搖欲墜, 我滿意地點點頭，帶著白翠回府。

11

我不擔心李婉的結局。

長衫男子同說我過, 當初是谷主心軟才放她下山, 自謀出路。

治病救人本是好事，可她同有婦之夫攪和在一起，又下毒害人, 仍舊是師門難容。

而李婉留在藥王谷的幾個藥人, 好些不過是五六歲孩童。

看他們被藥性折磨地生不如死，谷主就后悔輕易饒過李婉了。

「林小姐放心，我們會廢了李婉的本事, 窮盡一生贖罪。至于賀謙, 我這有一方藥能使他回到從前, 是否使用由林小姐自行決定，只是因果循環，萬不可用于作惡。」

我接過藥瓶道謝：「我已為賀謙安排好了結局, 不過還是謝謝公子好意。」

一而再再而三鬧出風波，定王對賀謙這個兒子失望不已。

于是當日天黑后，賀謙一匹快馬出了城，打算去別莊避避風頭。

他還有才華，待時機合適，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可老天好像偏和他過不去，當夜天降暴雨, 賀謙一行人在半路遇到山匪。

敵眾我寡，賀謙身中數刀。

待第二日天晴, 暴雨刷去一切痕跡, 山匪不知所蹤，定王府連問罪都不知道找誰。

而賀謙受傷部位特殊，定王連夜進宮求來御醫也沒能保住。

父親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那一刀下去，賀謙應當能進宮謀個職位了。

這回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接不回去，賀謙徹底崩潰, 一心尋死被定王妃攔下。

聽說他就這樣被縛住四肢拘在院里, 一日三餐皆由人喂食。

賀謙求定王妃殺了他, 可天下哪有母親舍得。

明知賀謙生不如死, 依舊強迫他茍延殘喘的活著。

白翠從外間跑進來時一臉幸災樂禍：「這下不是天閹，是人閹了！聽說定王妃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呸，還不是活該！」

我躺在榻上翻著話本子：「姑娘家家注意些, 這般潑辣，日后誰還敢娶你。」

白翠嘟嘟囔著：「嫁人有什麼好, 留在小姐身邊一輩子吃香喝辣不快樂嗎？」

「你呀。」我點了點她的腦袋, 「世間男子并非全如賀謙這般，不要因噎廢食。」

白翠捂著額頭：「那小姐日后還嫁人嗎？」

我眨了眨眼：「唔，若是遇到喜歡的，人品又不錯, 為什麼不呢？再說負心漢而已，難道我還不能收拾了他？」

藥王谷贈我的藥，還留著呢。

-完-

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