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了,沒名沒份在楚淮清身邊空耗青春,還要給他養兒子,結果只求一個側妃?
娉兮這招以退為進不是往后退,是得往溝里退了啊。
我看不懂,我大為震撼。
不過我雖然不懂,但很好學,我可以問。
畢竟中秋到了,楚淮清已經和娉兮回到京城,在宮外專程招待皇親國戚的聚薈樓歇腳。
真是絕了,楚淮潮連王府都沒給人準備的。
晚宴還沒開始,我在房里呆得悶了,出門散步透氣。邊走邊想事情,一不小心走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
哎喲,這花,這樹,這亭子,這不是我把楚淮清灌醉之后這樣那樣的那個地方嘛!
那夜過后,「嫂子」這兩個字我是聽不得了,一聽就要腿軟。
如今過去這麼久,可花園的布置依然和九年前別無二致,天上的云和月好似也不曾有過遷移。
就連站在亭邊的那個人,都像是同一位。
9
等等,好像真的是楚淮清。
這混賬玩意還是那麼敏銳,我剛抬腳,他就轉過身,目光如電一樣追了過來,給我嚇得腳一哆嗦。
他本一臉防備,看到是我,也愣了一下。
我趁機打量他一番。
還是有變化的,平涼苦寒的風沙磨去他年少時鋒銳的棱角,為他增添幾分沉穩持重。
身軀變得更高大了,也更深不可測了。
嘴角似是刻出了鋒利的紋路,再也看不出瀟灑輕狂的少年氣。不笑不說話時,從沙場上磨出來的威嚴就透了出來,夾雜著血氣與冰冷的鐵銹味。
只有那雙眼睛,在濃重的夜露中,依舊亮如星辰。
還是能看出來他過得不算好的,這我可就放心了。
楚淮清只是輕輕一笑,年少時輕狂又欠揍的勁兒便穿透數年風塵,飄飄然落回他身上:「這不是皇嫂嗎,看嫂子你容光煥發一如往昔,想必和皇兄琴瑟和諧,生活滋潤。」
屁的容光煥發,我后槽牙磨得嘎吱響。
昨晚批折子批到凌晨,黑眼圈能掛到下巴上,糊了三層的粉才勉強遮住。
憑楚淮清的人脈,能不知道楚淮潮一年換五個寵妃,我這個皇后連室友都算不上?
啊,這熟悉的陰陽怪氣。
我立馬反唇相譏,拱手道:「不如平涼王封王開府、喜獲麟兒、嬌妻美眷在懷的三喜臨門啊!」
我們相視陰陰一笑。
和宿敵掐架多是一件美逝,可這個環境實在是讓我有點做賊心虛。
想了又想,我還是試探道:「今日盛會,平涼王不早早赴宴,在這里發呆做什麼?」
楚淮清回身,又看了看那個亭子,語氣有些玩味:「沒什麼,本王偶然路過此處,不過是回想起之前做過的一個夢,于是駐足回味一番。」
我愣了一下,腦袋里轟地一聲,整個人都麻了。
什麼夢?夢什麼?
那種不健康、不純潔、不和諧的垃圾夢可不興瞎回味啊!
萬一發現夢是真的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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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咳一聲,速速將這個危險話題轉移開:「不知我們的好鄰居韃靼最近情況如何?」
楚淮清低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老朋友身體康健,精神得很哪。」
他指的是韃靼的王子蘭圖和大將阿魯哈,這二位的確是老朋友了。
還記得那是我們彼此爭斗的那麼多年里,為數不多的一次合作。
早在先帝時期,韃靼就已經起了不臣之心。
在一年進京朝貢的時候,派出了年輕的蘭圖和阿魯哈。
他們二人被稱為韃靼雙雄,一者智,一者勇,在草原所向披靡。
韃靼帶來了千頭神駿,但必須要先帝出二人和他們比試,贏了才能將神駿奉上。
王子提出的比試內容十分變態,他要一人同他比下棋,一人同阿魯哈比騎射。
馬場為參賽者設 20 個靶子,但每人手中只有十箭,要在駿馬奔馳中射中靶子,中靶多者勝。
與此同時,一人射中一箭,他的同伴才能落下一子,最終以棋局和中靶數相合決勝負。
蘭圖王子站在金鑾殿上,神情倨傲,一副料我們誰也不敢應下比試的表情。他們就是擺明出風頭來的,要狠狠壓我們這輩的年輕人一頭。
滿大殿的青年才俊面面相覷,沒人敢應。
比騎射,有把握的人不少,純論下棋,也多的是有膽和蘭圖碰一碰的。
可蘭圖提出的比試內容變態在要求參賽的兩人擁有超強的默契,能跟上另一個人的反應。
否則下棋的人不敢落子,怕射箭的人射不中;射箭的人不敢出手,怕下棋的人還沒想好,只能互拖后腿。
蘭圖詭計得逞,氣焰更是囂張,揚起下巴就要開嘲諷,說一些中原廢物不過爾爾的鬼話。
我那時可是太學最頂尖的學生之一,當下就是一步跨出,拱手道:
「我愿一試!」
有一人的聲音和我同時響起,我偏頭一看,楚淮清在我身側出列,也正側頭看我。
說不清道不明的求勝欲在我胸中激蕩,彼此相視的瞬間,已不自覺傲然一笑。
蘭圖的下巴收回來一點,他定定看了我們一眼,哼了一聲:「二位好膽識,那就請吧,這位小姐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