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派人傳話,說柳三娘這個月的月事,沒來。」
我豁然站起身:
「晚了幾天?」
柳三娘懷孕了,只是不知是那白臉少年的,還是那黑臉男人的?
我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踱步,越想越開心:
「快,吩咐她小廚房的人,以后每天的湯里,都要加安胎藥。」
柳三娘年紀可不小了,這一胎,還需要好好守住。
22
張子安考完試,臉如土色,在家躺了整整一個禮拜才恢復點人樣。
揭榜那天,我和柳三娘都去了。
就連我爹,都特地派了心腹小廝前去查看。
皇榜前人潮涌動,摩肩接踵。
柳三娘想往前擠,卻不小心踩中了一個婦人的腳。
她見那婦人穿著樸素,十分不屑:
「讓開,長得和殺豬的一樣,還妄想家里出個狀元?」
那婦人叫扈二娘,是城東殺豬的,有名的潑婦。
那婦人二話不說,當即伸出手就將柳三娘推搡到了一邊。
「瞎了眼的小娼婦!你罵誰呢!」
今日陽光明媚,天氣回暖,偏柳三娘又穿得十分厚實。
人群擁擠,她本就快透不上來氣了,這麼一推,當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扈二娘一愣,馬上朝后跳了一步,扯著嗓子大喊:
「干什麼!你這碰瓷的賤蹄子!」
「大家伙可都看著呢,呸,你休想訛我錢!」
兩個女人吵架,其中一個還生得如此美艷,立刻吸引了周邊所有人的注意。
我從一旁擠過來,滿臉關切地大喊一聲:
「婆母,你沒事吧婆母!」
我大婚不過半年,侯府嫡女十里紅妝嫁給一個窮酸秀才,是今年京中最大的熱鬧。
許多人都認出了我,聽到人群說我是安平侯嫡女,柳三娘是我婆婆,扈三娘當即慌了神。
23
「周小姐,我真沒動手打人。」
「是你婆婆,是她先踩我還罵我的,我……」
扈三娘急得滿頭汗,她眼珠子一轉,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同濟堂的張大夫正抱著雙手在邊上看熱鬧。
扈三娘三兩步過去扯住張大夫的袖子:
「張大夫,你快點來看看,這女人是不是訛我的!」
「我就推了她肩膀一下,怎麼能推暈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張大夫也沒有推辭。
他蹲下身給柳三娘把脈,把完之后松了口氣。
「沒事,她暈倒是因為懷孕了,天氣又熱,上不來氣。」
我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懷孕,懷孕?!」
嗓音尖厲,沖破云霄。
柳三娘被張大夫掐了兩下人中,悠悠轉醒。
聽到我說懷孕,她立刻慌了。
「胡說八道!你這老不死的庸醫!竟然胡亂攀咬我!」
「定然是你,你們都串通好的,要潑我臟水,我去死了算了!」
驚慌失措下,她開始胡亂指責。
一根手指除了指我以外,更是快戳到扈三娘腦門上了。
扈三娘勃然大怒,一把扯過柳三娘的衣領。
24
「呸!不要臉的賤蹄子!」
「我都不認得你,你竟然誣告我!」
「走,我們這就去衙門前擊鼓,看到底誰誣告誰!」
我忙站起身也去扯柳三娘衣服:
「你快松開我婆母,住手!」
拉扯中,柳三娘厚實的棉襖被扯開,露出了貼身的里衣。
她最近胖了許多,那里衣穿在身上十分緊身。
露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看就懷孕兩三個月了。
人群頓時嘩然。
數不清的人朝前涌來,想要一睹為快。
「老天爺哎,這張秀才母親不是守寡好多年了嗎!」
「哎呦哎呦,這可新鮮了!」
「寡婦懷孕,我還是頭一遭瞧見呢!」
柳三娘臊得直哭,用袖子捂著臉想跑。
但是今日放榜,人本來就多,我們外頭更是圍了不知道幾層人。
她身嬌體弱,哪里擠得出去。
「全都讓開!」
我木著臉站在人群中,看到一隊衙役在我爹小廝的帶領下,推開人潮奮力擠進來。
「周小姐真是可憐啊,你看她人都傻了。」
「誰說不是呢,侯府嫡女下嫁就算了,還嫁進這種門風敗壞的人家。」
「聽說當時是安平侯死活逼著她嫁的,也不知道他什麼眼光!」
「那張子安中舉沒?」
「中什麼舉,中標了!他天天流連百花樓,聽說那百花樓的花魁啊,懷孕了!」
「呀,這不是雙喜臨門嘛,娘親和外室一起懷孕,這可真是罕見!」
聽到這兒,我再也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雙眼一闔暈倒在地。
25
「小姐,人都走了。」
胭脂端上一盞燕窩,朝我眨了眨眼。
我一骨碌坐起身,端過燕窩一飲而盡。
演了半天戲,可累死我了。
「族老們都請來了嗎?」
胭脂點點頭,神情嚴肅:
「全都安排好了,在竹樓等著議事呢。」
我領著胭脂匆匆趕到竹樓,剛坐下沒多久,又有人進來了。
這竹樓被我用屏風隔成了兩間。
進來的人但凡多看幾眼,都能發現端倪。
但是他們沒看。
「賤人!」
「說,你腹中孽種是誰的!」
我爹用力把柳三娘摔在榻上,語氣中的憤懣都快溢出來了。
柳三娘哭著抓住他的衣袖:
「恒郎,這是你的骨肉啊恒郎!」
族長聞言,差點叫出聲。
我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巴,這才避免了打草驚蛇。
「我呸!」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老子最近都快住在工部了,哪有時間過來!」
「大夫說你懷孕兩個多月,你還有臉說這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