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開口便是陰陽怪氣。
他,不可能聽不出來。
白容卿臉上有些許無奈之色,他單手負在身后,另一只手則把玩著手中一枚玉佩:
「上次你問我為何沒戴玉佩,我回去想了想,在腰間掛上一枚玉佩,的確更好些。不知道你覺得這枚如何?」
他將手里的玉佩遞給了我。
我沒有接,就著他伸過來的手瞧了瞧:「是塊好玉。」
但卻不是前世那塊據說能通靈的玉佩。
「但我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白容卿自顧自說著,我心里卻是咯噔一聲,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玉,國師大人實在太貪心了些。」
白容卿笑了:
「確實,是我貪心了。」
我沒再繼續接話,就只是靜靜盯著白容卿,使勁看著他。
直到把他盯得……心虛。
「周三小姐,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白容卿不敢直視我的眼神。
「我在想,國師大人為什麼要來這次宴會呢?」
我說得直接。
然后在他略顯心虛的目光中,再次緩緩開口道:「莫不是……因我而來?」
他一愣,卻也沒有反駁。
我心中卻是冷笑不止,直到這種地步,還是止不住地算計我。
太可笑了。
「前段時日,尚書右丞之女賀瑤兒,在參加詩會時,被一醉酒的登徒浪子輕薄,扯著她的胳膊進了房間。雖說什麼都沒做,可衣裳凌亂了些,兩人拉扯之間還被人撞見。閑言碎語不斷,賀家姑娘的名聲就因此全沒了。連帶著整個賀家,如今都抬不起頭。而賀瑤兒,更是用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
說罷,我轉身看著白容卿。
「這世間女子本就活得艱難,明明是那登徒浪子的錯,可偏偏最后丟了性命的是賀瑤兒,你說是不是格外不公平?」
白容卿像是不明白我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但最終還是順著我的話說:「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那登徒浪子,是中書侍郎的小兒子。兩人家世倒還算般配,原說是讓他們成婚,頂著未婚夫妻的名頭,這件事情便可以這麼揭過。誰曾想賀家姑娘如此剛烈……」
「怎麼?國師大人覺得惋惜?」
我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緊緊盯著他看:「難不成國師大人覺得,他們成婚才是正確的?」
白容卿點頭:
「成婚,能夠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這世上所有都是虛無,唯有自己的性命,才是真真切切的。夫郎人品不斷,日后可以調教,何苦枉送了自己的一條性命?」
原來……原來他一直這麼認為。
「可國師大人似乎不明白。有些時候,對于女子而言,被毀了清白,最后只能被迫嫁于那個毀了自己清白的兇手,是一種比死還難受的酷刑!」
她可以嫁給任何人,卻唯獨不該嫁給毀了自己清白的兇手。
白容卿怔怔。
「被毀清白,即使對方人品端正,也會寧死明志嗎?
「人品端正者,就做不出毀人清白的事!」
說罷,我直接轉身離開。
07
此時正廳已然開席。
我才坐下不久,伺候我用膳的茯苓,手中的茶杯沒拿穩,茶水直接潑在了我的裙擺上:
「啊!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瞧了她一眼,接著站起身對大長公主行了個禮,接著去后院廂房換衣裳。
這般弄臟的衣裙,若是還繼續穿著,則是極大的不體面。
茯苓連忙上前攙扶我:「明珠姐姐有些不舒服,此時還在馬車上休息。奴婢縱然千錯萬錯,但如今小姐需要人伺候,就讓奴婢將功補過吧。
」
她說得誠懇,我也只是冷笑著沒開口反駁。
離席前,我看了一眼坐在男席的白容卿,他此時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我沒說話,而是干脆利索地轉頭離開。
茯苓陪我去了后院廂房,打開房門的瞬間,我就聞到了很濃郁的熏香。
「知道小姐愛熏香,所以早早就點上了。」
茯苓笑著開口,但在說話時,有意無意用帕子掩著口鼻,然后上前去整理我帶來的衣裙:
「既然小姐都出來了,不如就在房間里休息一下,奴婢待會兒喊你起來……」
我的目光在房間里掃了幾眼,很快就看中了放置在旁邊架子上的一個小玩意兒。大概是木頭做的,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還不輕。
茯苓此時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話。
整理好了衣裙,正轉身跟我說:「小姐先換上這件,待會兒我……」
「砰……」
她話還沒說完,我就迅速將手里的小玩意兒狠狠砸在了她的后脖上。
茯苓直接兩眼一翻,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
我擼起袖子,然后將她整個人往床榻上拖,把我帶來的衣裙胡亂地蓋住她的面容。然后在她袖口里摸索著,找到了那包還未曾全部放到香爐里的「香料」,直接一股腦兒全都倒進了香爐里。
房間里的味道,愈發濃重。
隆重到我即使用袖子捂著口鼻,也依然感覺到有些燥熱難忍。
做完這一切,我迅速打開房門往外跑。結果才關上房門,一個人也忽然就出現在了我面前,拽著我的胳膊一路狂奔,跑到了大長公主后院的那片桃林里才停下來。
08
「白容卿,你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