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樂開了花,而鐘楚然也因為這事對我高看一眼,說話時,都和顏悅色了許多。
我差點就以為他要轉性了。
如果沒有發現他和若蘭的勾當的話。
就在前幾日,小桃告訴我,鐘楚然身邊的一個護衛偷偷進出我的房間數次,每一次,都替換掉了屋里的茶水。
鐘楚然的心腹,能使喚得了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這便說明,他已經知道了若蘭的計劃,還要和她一起毒害我。
甚至,就是他指使的若蘭也說不定。
小桃知道這事,氣得跳腳,問我要不要毒死鐘楚然。
我攔住了她,毒死未免太簡單,我有的是法子,讓他生不如死。
十月初,貨物準備妥當,鐘家預備交給鏢局,讓他們送進京城去。
我心中盤算好了,便牽牽鐘楚然的袖子,道:「這批貨物十分重要,事關鐘家和白家兩家的前途,若咱們這邊沒人一道護送,總有些不放心呢。」
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你說得有理,從前護送貨物,都是我二弟陪同的,如今二弟腿腳不便,這……看來只能我去了。」
我驚訝地望著他:「什麼,你去?可是這一路上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我,我害怕。」
他嗤笑:「怕什麼?出不了事的,鐘家現在只有我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我不去誰去呢?」
「那好吧。」
我垂下小腦袋,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模樣,其實心里樂開了花。
鐘楚然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嚇得我魂飛天外。
「舒棠,我走以后,家里就交給你了,你照顧好我爹娘,也要……萬事小心。」
他的眼神竟很誠懇,我心跳得極快,當然,是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嚇的。
我偷偷把蹦到嗓子眼兒的心吞下去,甜笑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等你回來。」
「嗯,乖乖的。」他說。
三天后,鐘楚然運送貨物離家。
那天風很大,他要走,又想到什麼,看著我說:「舒棠,家里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放心吧,交給我,鐘家好不了的,我沖他點了點頭。
「對了。」
他又道:「聽說城里潛入了一伙窮兇極惡的山匪,不知是真是假,總之,你小心些,少出門。」
山匪?
跟牢里關的那山匪頭子有關嗎?他秋后就要問斬,這些人,難道是來營救他的?
若真如此,倒好了。
我沖他揮了揮手:「知道了,夫君放心去吧!」
他點點頭,這才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7
鐘楚然這一走,就是一個月。
頭幾天,老夫人還很高興,總拉著家里人說,等咱們打開了京城的銷路,鐘家就翻身了,將來,咱們搬到京城去,換個大宅子。
過了十天,沒有他的消息,老夫人就有些急了,不時揣著手往門口望。
又過了十天,她越發憂心忡忡,不再說什麼換大宅子的話,只求鐘楚然平安回來。
我安慰她:「母親,路途遙遠,信回來得慢是正常的,何況咱們去了那麼多人手,能有什麼事呢。」
她點點頭,說:「是我想多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信了。」
兩天過后,信果然回來了。
那是一個跟著鐘楚然去京城的小廝,他快馬加鞭,跑了回來,衣衫襤褸的,一進門就嚎哭起來。
老夫人的心涼了半截,預感到出了大事,木在門口不敢問。
我走上前去,問那小廝:「別哭了,出什麼事了,你說呀?」
小廝哭道:「大公子……大公子他入獄了!」
我后退兩步,驚道:「怎會如此!」
小廝抹了兩把眼淚,抽抽噎噎地哭道:「送進宮的布料,有一批是給太后的,我們明明檢查過,可上邊說,那批布料看著漂亮,其實一扯就碎,一碰就皺,太后震怒,說我們以次充好,欺騙她年老眼花,要殺我們的頭!」
老夫人聞言,張著嘴,想喊什麼,卻喊不出來,最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暈,我也暈,我學著她的模樣,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本來只是裝暈,郎中來的時候,我還有些緊張,哪知道郎中探著我的脈,卻驚奇地跳了起來。
「哎呀,夫人這是,這是喜脈呀!」
喜脈!難怪月事一直不來。
我嚇了一跳,可還在裝暈,不好有所反應,便仍直挺挺地躺著。
老夫人早就醒了,在旁邊嚎哭了好一會兒,聽見郎中說我有孕了,顫顫巍巍地拉起我的手,哭道:「唉,我可憐的兒子,他在獄中受苦,都不知道自己要當爹了!」
我簡直要笑出聲來,心說你想多了,鐘楚然他可不是孩子的爹。
假寐了片刻,我覺得差不多了,便悠悠轉醒,茫然地看著她。
她忍淚,拉著我的手道:「舒棠,好孩子,你有身孕了!」
我驚喜地摸著肚子,隨后眼淚汪汪地看著她,道:「母親放心,就算是為了讓孩子有個爹,我也一定要救出夫君!」
「唉,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8
老夫人一時起不來,家里的事,便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假意回娘家,找我爹商議,回去以后,便告訴老夫人,要救鐘楚然,需要重新送一批貨給宮里,不僅如此,還要十萬兩白銀打點關系。
她驚得差點昏厥過去。
當初做那一批貨,幾乎掏空了鐘家的家底,如今還要再做,更要十萬兩白銀,這簡直是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