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第 4 日。
清晨。
靖柔端了一杯牛奶進了駕駛室。
她雙眼干澀通紅,一看就是哭了好幾天沒緩過來。
而她脖子間依舊掛著我那臺能聯系二叔的手機,似乎一直都在嘗試著打通電話。
這會兒靖柔放下牛奶,又拿起手機撥了衛星電話過去。
這一次還是無盡的忙音,直到掛斷。
此時駕駛室屏幕視野外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暴雨只在白日下得猛烈,而夜里會因為溫度驟降而稍微平緩一些。
我不再看外面,而是接過牛奶拍了拍靖柔,剛要說句安慰的話,突然她胸前掛著的手機竟然亮了起來。
隨后一陣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此時手機屏幕那邊赫然寫著「二叔」兩字。
我和靖柔對視一眼,連忙接起開了公放。
沒一會兒,熟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聽得見嗎!臭小子!喂!」
聽著二叔的聲音,我和靖柔驚愕地抬起頭看向對方。
真的是二叔,二叔沒死:
「咋的還沒信號啊?這電都充上了啊……
「喂?喂?行不行啊,這破手機……」
我趕緊拿起電話:
「二叔,聽得見,聽得見!」
「臭小子,聽得見你不說話!你們在哪呢?」
聽著他的聲音,我不禁哽咽:
「二……二……叔,您……您在哪啊?」
「你小子哭什麼?」
「我看見您的船被卷進水龍卷里了,我以為……」
「怎麼可能,我和船都好好的啊!」
靖柔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我一同好奇地看向手機。
「啥情況?」
那邊二叔啐了一口:
「他奶奶的,你們倆是不知道我點有多背!去找你們的路上,我遇見一艘白色游艇,湊近了一看,一群小子在游艇上打著手電求救,我尋思風浪這麼大,都給救上來吧,結果誰知道為首一個小子手里竟然有槍,一上來我就跟他干了一架,我把槍奪了過來,把直接他們轟了下去。
」
我和靖柔一臉震驚,他遇到了陳翰!
可是二叔的航線和游艇停留的位置相隔二十多公里呢!
「然……然后呢?」
「然后海浪起來了,又開始下大暴雨,遠處還有水龍卷起來了,我看勢頭不妙,趕緊調轉方向往回跑。本來想和你說的,誰知道回來發現手機沒電了!這手機沒電,定位也沒了,我就干脆先在海上漂著了。得虧你給我船上放了一堆物資,有吃有喝倒也不怕,就是找不到電源線,讓我著急上火好幾天。你是不知道,我這根電源線還是從你物資箱子里找出來的,你說你這都什麼貨啊,柴米油鹽方便面,是要開超市嗎……」
聽著二叔絮絮叨叨的話,我心里頓時感覺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靖柔奇怪道:
「可是哥,那咱們看到的那艘船,是誰的啊?」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
當時四周海浪太過兇猛,天昏地暗的,根本看不清,打遠了看是一艘船,可是當時二叔的定位和那艘船非常接近,二叔卻沒事,難道說……
「二叔,你手機具體什麼時候沒電的?精確點。」
「就把那群小子轟回去之后就突然關機了啊。」
這下全明白了。
按照二叔的既定路線,按理說是不可能遇上陳翰的。
誰知道竟然這麼寸,海浪把陳翰游艇的位置愣推了幾公里。
而二叔遇到他們不久手機就沒電了,正是我發現信號消失的時候。
所以,三天前,我和靖柔看到的被卷上天的漁船,大概率是陳翰的那艘豪華游艇。
二叔聽著不對勁,這才問了起來,我立即和二叔仔細說了陳翰的事情。
二叔聽聞就是他們搶了我的船,氣得破口大罵,轉而又聽他們的船可能被卷走了,卻是嘆了口氣:
「行了,因果報應,人各有命……」
對陳翰的事我不想多提,立即啟航掉頭:
「二叔,您在原地等著我們,我們這就過來。」
「你過來?你小子船不是壞了嗎?」
「……」
?
12
有了定位,我們沒半天就找到了二叔。
有我物資撐著,二叔過得舒服自在,他從自己的漁船走到我的船上后,一臉嫌棄地環顧四周被打砸的四處透風的漁船:
「這群小王八蛋,還真是蝗蟲過境,寸草不生啊?」
我笑了笑,直接對他拉開了駕駛室座椅。
游艇入口出現,頓時二叔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小。
他一邊看下面的通道,一邊驚悚地看我。
最后還是靖柔端著紅燒肉路過,他這才聞著香味幾步跑了下去。
一個小時后,二叔坐在餐桌前剔著牙,一邊拍桌子:
「臭小子,你這漁船搞得挺高明啊,下面竟然還藏艘這麼大的游艇?難怪外面看著吃水那麼深!」
我趕緊遞給他一包煙:
「早就說讓您過來的,你不知道,看到您漁船被卷走,這三天我和靖柔真是天天以淚洗面。」
二叔看向我:
「靖丫頭我信,就你還以淚洗面?」
靖柔撲哧一聲笑了,我瞪了她一眼,隨后笑瞇瞇地看向二叔:
「真的,還是掉了幾滴眼淚的。」
見二叔吃飽了,我立即帶他熟悉環境。
從臥室到娛樂室再到健身房,一路上二叔面色有驚訝,但沒靖柔那麼夸張。
當最后介紹到駕駛室操作時,二叔面色開始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