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驍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忽地大手用力攬住我肩膀,我驚呼,腳瞬間騰空,雙手下意識環住他精壯的腰身。
頭頂一聲輕笑:「這才乖。」
他撫摸著我的頭發,又問:「爺走的這段時間你都忙什麼呢?」
「桂花姐姐教我做糕點,還教我繡荷包。」
「哦,方才那些腔調也是她教的?」
我愣住,抬起頭,見張驍滿眼嘲諷,十分不屑。
「爺不愛聽假話。」
糟了。
怎麼又得罪他了?!
我低下頭,抿唇道:「對不起。」
張驍愣了片刻,無奈道:「趙小元,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必這麼怕我。」
說罷,他從懷里哪掏出一個錦盒。
「喏,看看吧。」
我狐疑地接過來,打開后愣住。
里面竟是娘留給我的鐲子。
我茫然道:「你怎麼知道...」
「我問了西石巷的街坊,得知了那日你爹對你動手的原因,哼,骨血至親,虧他下得了手!」
張驍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我的一縷發絲,語氣卻陰惻惻的,警告道:「下次不許瞞我。」
我愈發看不懂這個人,可心里卻十分感激,認真道:「多謝夫君。」
張驍勾了勾唇角,湊近問:「怎麼謝?」
俊臉驟然放大,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燭火映襯下,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心跳怦怦加快,忽地想起桂花親吻馬有強時的畫面,下意識地仰起頭,吧唧在張驍唇上親了一口。
等反應過來,燒得臉頰都要著火了,倉惶地推開他,剛想跑就被張驍逮了回去,他一手扣住我的后腦,一手環住我的腰,炙熱的吻襲來,我雙手無措地抵在胸前,意識愈發迷離,稀里糊涂地就沉淪在其中。
直到快不能呼吸,張驍才松開我,嗓音低啞:「趙小元,這才是正兒八經的謝,記住沒?」
4
我好像記住了,又好像沒記住。
無論做什麼都能想起那晚的畫面。
四目相對,兩唇相擁,仿若熱水與油鍋的碰撞,激烈,心驚,難忘。
我魂不守舍,全然忘記小灶上還熱著菜。
等反應過來已經糊了,黑煙滾滾,嗆得我眼淚直流,急忙舀水。
「趙小元?」
熟悉且慌張的聲音傳來,張驍微微蹙眉,一手奪過水瓢,一手將我推了出去。
待火勢熄滅,張驍神色郁郁地從廚房走出來,滿身灰塵,語氣不善:「你這幾日怎麼回事?已經第二次了。」
我垂下眼,怯怯道:「對不起。」
張驍呼吸沉了沉,半晌,放軟了語氣:「我是擔心你,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仰起頭,見他灰頭土臉,抿著唇,從兜里掏出干凈的手帕,踮起腳尖,輕輕擦拭著。
張驍眉毛一挑,嗤笑:「小花貓。」
我愣住,透過他漆黑明亮的瞳,看見了同樣滑稽的自己,忍俊不禁:「夫君是大花貓。」
想了想,又改口:「不對,夫君是老虎。」
張驍微愣片刻,猛地拽住我的手腕,俯下身,目色暗似沉淵,問道:「為何?」
我被他生生看亂了心思,支吾道:「老虎威風,乃山林之首,夫君胸懷大志,是桜鎮的領袖,自然不在話下。」
張驍唇角一勾,又問:「莫不是爺為救你弄得滿臉灰,你又來誆我的?」
我更加慌張,音調也高了起來:「不是假話,是真心的!」
他笑笑:「嗯,底氣足,比以往的蚊子聲聽著順耳。」
我頭一次見張驍笑得這般溫和,眼眸瑩亮,如純正的羊脂美玉,張揚又內斂。
當即臉紅得發燙,急忙推開他,小跑著離開了。
身后傳來張驍得寸進尺的調侃:「趙小元,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哼。
他竟罵我沒出息!
可失落之余又忍不住想,寨子里的媳婦們會騎馬,會射箭,偶爾還能獵幾只兔子回來。
我對這些一竅不通,性子膽怯,也難怪會被張驍嫌棄。
桂花不解道:「讓張爺教你不就得了。」
我為難道:「他哪有這閑心。」
「換做旁人定是沒有,但他是你男人,他不教誰教?」桂花笑笑:「傻丫頭,張爺若是知道你的小心思,恐怕要美上天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迷迷糊糊地去找張驍。
他錯愕片刻,喜悅覆上眉梢,點頭:「好。」
5
清晨下過一場小雨,山林里霧氣彌漫,空氣濕冷舒寒。
張驍給我披了件外衣,將我裹得嚴嚴實實。
「別怕,這畜生有靈性,你是我的人,它不敢招惹你。」
張驍摟著我,溫和的嗓音自耳后襲來,帶有酥酥麻麻的燙意,耐心教導:「雙手各持一韁,把繩子繞在無名指和小指,握于拳心,平舉雙臂,坐穩,雙腳貼著馬腹,用腰和腿部的力量推動。」
我屏住呼吸,按照他的話一步步來。
馬兒踏蹄而奔,大風呼嘯,暢快淋漓,張驍緊緊摟著我,駕得很穩。
直至日落西山才滿足回寨。
第二天我渾身酸疼,雙腿青紫,還磨出了血泡。
張驍差人去鎮上買來藥膏,讓我好好歇著。
我哼哼唧唧:「哪有那麼嬌氣?別人的媳婦能做到,你的媳婦也能。」
他嘆氣:「你若是為了爺,那就老實待著,瞧著就讓人心疼。」
我不依:「誰說為了你?男人要面子,女人也要啊,我可不能被月如比下去!」
她是麻子的媳婦,背地里沒少笑話我。
張驍無奈答應。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我不僅馬術了得,還學會了狩獵。
七月流火,烈陽如金。
我駕著馬在空曠郊野疾馳,不多時就追趕上了麻子,來不及暗喜,被上方一聲鳴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