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看了看,道,「怎麼獨自前來呢?好生孤單。不如皇姐和我一起吧。」
看你和林墨甜蜜嗎?我暗自腹誹,正準備拒絕她,就聽見旁邊有人朗聲道:「嘉裕和本王早已有約,就不勞榮華公主費心了。」
我看過去,發現是英陽王裴江越。
他劍眉星目,一身黑衣,只帶了兩個隨從。
他只比我大三歲,但因為生得過于俊美,說他今年二十也有人信,裴霜霜剛回宮,自然是不認識裴江越的,我笑道:「榮華,這是英陽王。」
裴霜霜看見裴江越這張臉,有一瞬間的失神,她或許也沒想到,這麼年輕俊美的人居然是我們的皇叔。
不過她反應很快,十分合規矩地行了禮。
裴江越替我解圍,我自然不會打他的臉,于是,我上了裴江越的畫舫。
「皇叔今日怎麼有興致游湖?」我問。
裴江越微微一笑:「本王只不過怕你看見榮華和景國公世子難受罷了。」
或許是因為年歲差距不大,裴江越在我面前也沒有什麼長輩架子。
我喝了一口桃花釀,口齒生香,讓我心情格外地好。「怎麼會?林墨只是我年少無知時的過去罷了。」裴江越看了我一會兒,慢慢笑道:「那就好。」
我的手指輕點,渾然不覺畫舫外有道視線一直緊緊地關注著。
04
今年似乎不是個好年,江南暴發了瘟疫。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霞玉正在旁邊憤憤不平地念叨,憑什麼今年的螺子黛全給了裴霜霜一人。
我揮手讓給我帶來消息的門客退下,塞了一塊點心到霞玉手里:「嘗一口這個,別像個婆子似的嘮嘮叨叨了。
」
霞玉心有不甘:「可是,公主……」
我往貴妃榻上一靠,道:「如今江南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不過一斛螺子黛,沒有了也就沒有了。」
霞玉似有不甘,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墨玉端著水果走上來,示意霞玉退下去。
「霞玉還小,自然不懂公主心思。」墨玉把水果遞給我,我問:「今年的雪頂含翠呢?這個時候喝正好。」
墨玉使了個眼色,一個小丫頭捧著茶具上前,半跪在我面前烹茶,墨玉問:「公主心里已經有了應對江南時疫之策了?」
「自然。」我輕飄飄地說,「本宮已經想好了救災三策,只等明日進宮回稟皇上。」
墨玉問:「不知公主有何高見?」
「第一,讓富余之家籌措銀兩;第二,減免徭役賦稅;第三,開放糧倉設立粥鋪,以解燃眉之急。」
那丫頭捧了一杯茶遞給我,我喝了一口,抬頭看向她,發覺她有些臉生:「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主的話,奴婢叫綠意。」綠意弓身道。
墨玉笑著說:「前段日子內院伺候的丫頭不是少了一個嗎,奴婢看她手腳麻利,便指了她進來服侍。」
我哦了一聲,微笑道:「茶烹得不錯。」
綠意臉上一喜,感恩戴德地叩了幾個頭。
第二日宮宴,我本來想提前離席,在御書房單獨與裴楚說話,但聽到太后正說著些裴霜霜出嫁的事宜,我便打算還是坐到宮宴結束。
裴霜霜和林墨的婚禮定在下月,這麼快,看來是早就有所準備了,我眼觀鼻鼻觀心地想。
「母后,光我一人成婚,是否于理不合?皇姐至今還孤身一人呢。」
裴霜霜突然出聲,我略一挑眉,好端端的提我做什麼?裴楚也朝我看來,問道:「怎麼皇姐今日似乎精神不佳?」
我以袖掩唇,打了個哈欠:「府上又來了幾位新面首,昨日夜里與他們歡歌宴飲,玩得晚了些。」
聽見我這麼說,裴楚和太后的臉色并不是很好,但并未責怪于我。
我拈了塊糕點吃了,笑道:「成婚麼,我不是很感興趣,榮華自己安心準備成親便是。」
裴霜霜面色不變,用一種略帶歉意的笑容說:「可皇妹到底于心不安……畢竟人人都知道皇姐苦戀世子爺多年。」
這算什麼,到我面前炫耀來了嗎?
我正色道:「榮華實在是不必如此愧疚,畢竟林墨是我早就不要了的東西,現在皇妹如獲至寶,得此良緣,皇妹好好珍惜就是。」
這一次,我比上次的話說得還要放肆,全然不把林墨放在眼里。
宮中眾人聽聞都變了臉色,裴霜霜的嘴唇也有些發白,我看了看自己昨日指甲上涂好的丹蔻,輕輕吹了吹。
「對了,皇上,我還有一事要說。」
見在我這里討不到好處,裴霜霜轉而向裴楚說。
只見裴霜霜調整好了表情,盈盈在裴楚面前跪下:「近日我聽說江南時疫暴發,想到萬民于水火之中,實在寢食難安,于是連夜想出了救災三策。」
裴楚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道:「你說說看。」
裴霜霜溫柔笑道:「第一,讓富余之家籌措銀兩,分給時疫中受災的難民;第二,減免徭役賦稅,還要下派官員落實政策,才能讓百姓心安;第三,開放糧倉設立粥鋪,分發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這三策基本上是一字不差地復述我的話,我看向裴霜霜,她正以一個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朝我露出一抹微笑。
裴楚一聽,立刻撫掌而笑:「二皇姐所言極是,明日朕就與大臣商議是否可行,然后落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