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便是最受寵的公主,可人人都說我殘暴、冷酷,沒有人性。
就連做了皇帝的弟弟,也慢慢不再與我親近。
因為他說,他找回來了他真正的皇姐。
我微笑著看向那位榮華公主,她的確和我的皇弟有幾分相似。
呵呵,都是混淆皇室血脈的孽種。
01
我見到榮華公主的時候,是在我的生辰宴上。
我是大遼先帝最寵愛的嘉裕公主,在弟弟裴楚登基之初,作為他的利刃替他殺了不少人。
二十三歲的我至今未嫁,也沒有人敢娶。
在生辰宴上,有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落魄貴女正對我議論紛紛,我琢磨著要怎麼料理了她們倆的時候,皇上來了。
他沉了臉色,道:「皇姐何必和她們過不去?」我側過頭,看見明黃色的龍袍,皇上的臉色算不上好,明顯是責怪我和他請來的客人過不去。
他做了這麼多年皇帝,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喜怒形于色。
或許他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可我和他從小長大,我太了解他了。
「既然皇上開口了,你們入座就是。」
我瞥了她們一眼,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婢女魚貫而入,珍饈佳肴流水一般送了上來。
席間,我原本準備好的歌舞卻突然被皇上撤了,我放下酒杯,淡淡道:「本宮府中的樂姬舞娘新排了歌舞,皇上不準備看看?」
他咳了一聲:「皇姐,其實今日,朕有一要事要說。」
我挑了挑眉,等他說下去。
皇上的貼身太監蘇余拍了拍手,只見一個頭戴斗笠面紗的白衣女子走了進來。「難怪皇上不愿意看本宮府上的歌舞。
得此美人,凡俗之音自然無法入耳了。」
皇上的臉色變了變,我聽見他深吸氣的聲音:「皇姐,你可還記得先帝那次南巡?當初太后帶著雙生子一同去了。」
我和皇上并非一母同胞。我的生母是先帝的孝懿純皇后,皇上的生母,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是在孝懿純皇后病逝后三年被立后的。
據說太后當年產下雙生子,可在那次南巡中小公主遺落民間,自此了無音信。
我看向那個白衣女子,她身段纖纖,柔弱仿如一把薄紗。
「朕花費多年,終于將二皇姐找了回來。」
白衣女子慢慢摘下斗笠和面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和太后果真一模一樣。
她生得很美,即便不點珠翠,不穿華服,也如同驚鴻碧痕,我聽見席間有人低低的驚嘆。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皇上,嗯,他們的確有幾分相似。
「皇姐,這位便是二皇姐,榮華公主。」
原來連封號都已經擬好了。這位榮華公主朝著我施施然一禮,眸子中隱約閃動了淚光:「見過長姐。」
我看著她,慢慢笑了,端起酒杯道:「榮華,何必多禮?」
抬起酒杯飲酒的片刻,我順著酒液抿去了快要浮上嘴角的冷笑。
榮華公主和皇帝長得確有幾分相似,都是混淆裴氏江山血脈的孽種。
02
我做夢了,夢到了母后,孝懿純皇后。
她雍容含笑,端坐在鳳椅上,招手讓我過去,我伏在母后膝上,感受她溫柔地撫過我的頭發。
畫面一轉,這次母后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
她咳嗽得厲害,看見我來了,還是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周圍的太醫和婢女來來去去,我心慌得厲害。
「清也,母后沒事。」母后喚了我的名字,她總是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叫我清也,這樣能讓我迅速地鎮定下來,但是這一次,我拉著母后冰涼的手,眼淚卻不自覺地涌了出來。
猛地從夢中醒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霞玉,現在是什麼時辰?」我想喝口水,只見一只修長而分明的手掀開床帳,遞來一杯茶。
「公主,現在還早,您再歇息一會兒吧。」
我抬頭一看,看見了離央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他的臉在月光下仿佛一塊美玉,一雙狹長的鳳眼懶洋洋地看著我。
「你怎麼在這里?」
我喝了一口茶,淡淡地問。
離央是我府上的面首之一,但我從來不讓他們在我房中——雖然市井都流傳我荒淫無度,可我確確實實沒和他們發生過什麼,只不過讓他們陪我說話罷了。
「霞玉姐姐半夜感染了風寒,我就替她來守夜。」
離央一本正經地說,我懶得搭理他,就算霞玉病了,偌大公主府,也是有人可以接替她的,離央向來喜歡耍花招,我也沒心情過問。
「記得準時叫我起身。」
我吩咐了一句,便揮手讓離央退下。
今日是萬桃節,明面上是一個皇室貴族們欣賞桃花的宴會,實際上是京城公子小姐們相看的節日。
從前都是太后主持,可現在太后身體不佳,便換成了我。
清晨離央按照我的吩咐早早叫醒了我,立在一旁看婢女們給我梳妝。
在簪發時,離央撥開了霞玉的手,變戲法一般從懷里拿出了一支海棠牡丹步搖給我插上。
「公主,這支簪子好看。
」離央含笑道,「希望今年公主能覓得良人。」
「有你們在本宮府上,什麼人敢來做駙馬?」我輕笑。
離央的手一頓,道:「我們不過是卑賤之身,若是公主不滿意,一聲令下把我們趕出府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