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名愈加坐實了。
澄漣拿著藥一點點地幫我敷在臉上,這男人的手勁大了許多,打得我臉不僅高高鼓起,還有隱隱的血絲了。
澄漣心疼道:「娘娘早知皇上和那宋氏兩情相悅,其實當初宮宴上他們做出那等不知羞的事,娘娘大可推拒了這門婚事的。」
「老爺也說了,這天下的男人哪個是娘娘配不起的,偏偏要在皇上這兒……」
我止住她的話頭:「那藥還在用嗎?」
澄漣生生停住了話,回道:「天天用。」
「人呢?」
「娘娘,這滿宮里都是咱們的人了。」
我「嗯」了一聲,閉上眼休憩。
三個月還沒滿,宋灼華就被放出來了,傳話的人說皇貴妃有孕四個月了,皇上大喜解了禁足,一下朝就趕去翊坤宮了。
孩子,我輕輕撫摸著我的肚子,澄漣還以為我在傷懷,安慰道:「娘娘,遲早有一天您也能……」
我搖了搖頭:「澄漣,你誤會了。本宮只是不明白懷孕生子這等痛苦難熬的事,怎麼天下女子上趕著要做。」
「你看我娘不就沒保得住胎,失了姐姐才收養了我嗎?這宮里也頗多嬪妃為了生子搭進了性命,一個孩子而已,比自己的命還重要麼?」
澄漣被我驚掉了下巴,以往我從不說這些話的,她點點頭道:「娘娘,娘娘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在這宮里,恩寵是一時的,孩子是一世的。」
我無謂道:「可宋灼華的孩子不能是一世的。而皇上的孩子……」
澄漣明了:「當然不會是,皇貴妃哪有誕下皇嗣的福氣。」
當坤寧宮缺了多日的座上出現宋灼華時,我一點都不意外,上次她來還是來給新人炫耀立威的。
一番閑話后,宋灼華撫摸著稍稍顯懷的肚子甜蜜地說道:「皇后娘娘,嬪妾有了身孕這往后啊,可是與諸位姐妹不同了。」
婉妃嘲諷道:「父母新喪,皇貴妃娘娘這披麻戴孝的可真有孝心。」
宋灼華今日一身嫣紅的衣裳,頭上一只素色簪子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皇后。
我不咸不淡地說道:「皇貴妃,父母去世乃是重孝,你雖然懷著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多穿點素色的衣裳,表表孝心,免得讓外面的人說閑話。」
宋灼華咬緊下唇,我也不看,見眾嬪妃都沒了話頭,就讓她們回去了,然而宋灼華還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我疑惑地看著她。
宋灼華站起身驕傲地挺起了肚子,沖我炫耀道:「沈榮華,就算你是皇后又如何?如今我懷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已經允了我只要生下皇子,就立他為太子!」
我想了想當年在太子府的宋灼華,那個時候她還會在我面前裝裝可憐,這怎麼裝著裝著,腦子都裝沒了?
我嘆了口氣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只要我把你這句話放出去,這宮里可有的是人會要了你孩子的命。」
宋灼華退了幾步,又自豪道:「皇上說了會保護我的,你要是敢傷害我,皇上一定會處死你的!」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囑咐澄漣一定要好好地把尊貴的皇貴妃送出坤寧宮門口。
傍晚暮色西沉,我望著那天邊泛紅的晚霞,就像潑了滿天的血,真好看。
8.
鎮國公沈景病逝的消息像雪花般傳遍了京城,我穿好素色衣服,草草地往頭上插了根素銀簪子,心里不住地吐槽我這個爹。
我爹曾說過,有朝一日要帶著我娘去云游天下,訊號就是他病逝的消息。
哥哥給我的暗信里也讓我放心,爹娘已經偷偷去江南玩了,我燒毀了信,把頭埋進洋蔥里終于止不住哭了一會兒。
皇上已經不演了。早些年常常進犯我朝邊境的蘭戎已經稱臣納貢多年,現任可汗還是我朝和親公主所生,如今我爹去世我失了靠山,我哥又要服喪三年。
他再也不用擔心鎮國公府謀反了。
想著內憂外患已除,皇上近日心情倒是喜悅,乾清宮太極殿那邊常常傳出歌女聲。
我假裝悲痛,停了六宮三個月的晨昏定省,然而宋灼華還是來我面前轉悠了一番。
「沈榮華,聽說鎮國公夫人也隨鎮國公去了,如今你也沒了爹娘……哦不對,其實你早沒了爹娘,不過是個養女,裝什麼悲傷的樣子給人家看呢。」
「你也就是借著鎮國公府的地位才搶了我的皇后之位,等我生了皇子,你的一切我都會拿走。」
「沈榮華,咱們走著瞧!」
我接過澄漣手里的香囊去去臉上的洋蔥味兒,實在不理解宋灼華讓我瞧什麼,瞧她未來的慘樣麼?
我問澄漣:「當年太子府三人,只剩一個娘了吧。」
澄漣想也不想道:「太后娘娘還活著呢。」
我想了想那個為自己兒子思慮一生的女人,自己兒子沒什麼本事,靠著我得了皇位,實在不知她為什麼要把寶壓在皇上身上。
「那藥最后一副了吧?」
澄漣愣了一下:「娘娘這麼說了,那就是最后一副了。」
「想起昔年太子府里就我們三個人,既然我和宋灼華都沒了爹娘,那皇上也該沒了。
」
自從先帝逝世,太后本是假裝憂傷過度,誰知裝著裝著竟真的生起大病,臥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