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春宮圖鑒?
我呆立在男人懷里。
該死的沈予卿誤我。
馬車篤篤而行,男人用力地把我抱在懷里。
我眉梢淡淡地望著他:「所以你一早便知是我,像個獵手一般,等著我這獵物自己送上門?」
隨后我想起了什麼坐起了身:「既然你是我大師兄,也就是當初拒我婚的人。大師兄,我可記得當初你說不會娶我的。」
男人靜靜地望著我,拿著我的小手拍在了自己的唇上。
「它說錯話了,阿鯉親自來打他。」
「但你不能牽連于本世子。」
「更何況,入贅和親,阿鯉,這次是你娶我。」
20.
熏香涼閣里,我懶散地窩在搖椅里。
沈予卿大步走了進來。
心不甘情不愿地從懷中拿出銀票。
「喏,一萬兩,你數數。」
我散漫地坐起了身,拿著雪花銀票那真是一張張過目,還刻意在每一張上親吻。
氣得男人想殺人。
「愿賭服輸,二師兄請有點賭品,剩下的一萬兩呢?」
我懶散提醒。
那人把一張畫像丟在桌子上,擰著他好看的眉眼,瞪著我。
「宋鯉,你作弊,還未入大曄,你一早便把你的畫像派人不動聲色地送給了顧行之,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你是師父的女兒,是也不是?」
「我真的是入了你的局,我就不該嘴賤說與你做賭。」
男人暴躁地捶胸頓足,我則輕挑眉梢。
最好的獵手都是以獵物的姿態出現的。
而獵手只需要讓故事按獵物想象的發展即可。
顧行之拒了我的婚,我又送去了我的畫像。
那麼他瞧見我欲拒還迎之時,必定是極享受做獵手的快感。
只可惜呀。
這種快感是會讓人淪陷的。
21.
熏香過重,從沈予卿手里奪過另外一萬兩銀票,我甚是得意地走了出去。
涼閣屏風后,男人閃身走了進來。
「大師兄,兩萬兩銀票呀,你可真舍得給她玩。」
男人暴躁地抓了抓頭。
顧行之手執茶盞慢條斯理地與自己斟了杯茶,清潤開口:
「若非舍銀兩做賭,以她懶散的心性,只怕此生我都與她有緣無分了,好在,她還貪錢,甚好。」
「差一點,就錯過她了,幸好。」
22.
杯盞落案,男人衣袂飄飄而去。
沈予卿懶散地靠在我的軟榻上,眸底閃著笑意。
「成了?」
藍袍小郎君從外面走來。
沈予卿挑了挑眉,白皙的手指捏在他的臉頰上:「自然。」
「兩個高明的獵手,不過是小爺我的獵物罷了。」
「崖青,自此后小師妹便有了郎君,師父再不用讓我娶小師妹了。」
「咱們終于——解脫了。」
23.
西界與大曄和親。
好日子定在了六月六。
在我和親的前一日,據說沈玥死在了那老王爺的屋里。
此刻,我望著銅鏡里的美人嫣然一笑。
娘親一身紫色的華服,大步走了進來。
「你們都出去吧,孤要為阿鯉挽發。」
婢女們應聲而撤。
女人瞧著銅鏡里人兒,溫潤一笑,拿起了金梳。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子孫滿堂。」
……
娘親溫柔地與我梳著發,我手指覆蓋在她的手上。
她指尖點在我的腦袋上。
「我兒頗有娘親的風范,西界也便放心交與你了。」
我淺笑的臉頰蹭在女人手上:「娘親,過程雖復雜了些,但結局如我們當年設想的一樣,不是嗎?」
我們相視而笑。
七歲那年,我與娘親來大曄玩。
那時人群里,我一眼便瞧上一個小男孩。
他烏瞳墨發,雪衣若雪。
只那般清冷地站著,便讓眾人黯然失色。
他的仆人說他叫顧行之。
是顧家的嫡長子。
望見他的那一刻,我的心似乎動了。
從此,窄窄的心房里,便住下了這個人。
娘親指著他問我,把他抓來給我做夫君可好?
我啃著大曄美食糖葫蘆,葡萄般的眸子滴溜溜地轉。
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不要一個只會唯我是從的郎君。
都說大曄多出賢才。
我要讓大曄幫我培養一個能與我匹敵,能壯大我西界的郎君。
我要一個我深愛,也能幫我一統天下的人。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七方割據已經太久了。
車不同軌,幣不流通,戰火連天,你爭我奪,民不聊生。
這樣的苦日子,百姓們早就過夠了。
要立。
當先破。
這六國也該統一了。
(番外:顧行之篇)
沈予卿問我,兩萬兩銀子,我可真舍得讓她玩。
我沉思了許久。
自小夫子的諄諄教誨,過美則妖,似乎在遇上宋鯉時,煙消云散。
初見她時,是在一個花燈會上,小丫頭傲氣得很,連破二十道謎題,嘲諷我們大曄無人。
那時我戴著一個狐貍面具,一瞬間像極了個小孩子與她爭個高低。
十道謎題,她敗下陣來。
我以為她會以女子扭捏心性耍賴撒嬌。
意外的是,那姑娘沖著我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抱拳施禮。
她說她錯了,我是大曄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時,我素來冷漠的心突然動了。
詩經上說,這是一見鐘情。
第二次見她,是在七夕會上。
她認不得我,無奈,我只能回去尋來了當年的那個狐貍面具。
她竟然還記得,興奮得蹦蹦跳跳,叫我狐貍君,如一只小兔子般縈繞在我周圍。
我送了她一盞祈福的琉璃燈。
那時我還不知曉,她便是師父的小女兒,也是師父想讓我娶的人。
所以,我為了她,卻拒了她的婚。
后來,我在偶然的緣由下,見到了那盞摔碎的琉璃燈,才知曉,原來她便是西界的少主。
我聽著她與一個女子說:「他退了你的婚,該死的應該是他,不是你。」
「我們西界女子睚眥必報,最擅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當時慌了,因為拒了他們西界女子婚的可不止是秦淮一個,還有我。
以彼之道?
還施彼身?
我咀嚼著她的話意,望著女子面上自信的光,在陰暗的私情牽絆下,我自私又陰險地設下了一個局。
我讓母親應了沈家的婚。
我瞧著她果然如預料一樣,狡黠地來勾引我。
再次相見時,我瞧著她拿著一本春宮圖鑒說是我的書時,真的是又氣又想笑。
但我還是假裝高冷,看著她把西界撩人法則一條條用在我的身上。
我素來是個自持的人,絕非是一個淺笑便能被勾走魂的男子。
但卻我嫉妒那些看過她腰的人,嫉妒她對顧斐的好。
她只是隨意的一個吻。
我便甘愿被她攻城略地。
如今,我猶在慶幸。
幸好,千帆過盡,她還是我的。
西界女子,精于算計,是夫子常對我耳提面命的。
可若是她,被算計又如何?
獵人?獵物?當真那麼重要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