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聲道。
窗牖半開,涼風納入。
薄瓷杯覆在薄唇上,我眉眼勾起了一個淺笑。
沈玥以權壓人,又極擅長洗腦。
怕讓家人蒙羞,又怕連累家人的長姐,差點就上了道。
不得不說大曄人腐舊,退婚嘛,這在我民風淳樸的西界,小事。
我凝視這女子秀氣的眉眼:「長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可是我西界的傳統。后面就看你的了。」
12.
四月初,百花落盡。
太后薨逝,西界公主來吊唁,點名讓新科狀元秦淮和汝陽郡主家的縣主去迎。
長街上,我瞧著女子從百鍛馬車走下。
男人抬頭去迎時,愣住了神。
「阿蕎?」
男人眸里帶著痛色地低語。
沈玥臉色慘白地望著華服美艷的女子。
「宋蕎?怎麼會是你?」
女子眸色清冷高傲地瞧向兩人:「大曄的官員都如此無禮的嗎?區區一個縣主,竟敢直視本公主?還真是放肆。」
13.
熏香涼閣,浪蕩子二師兄提著兩壺酒走向了我。
「你那不爭氣的長姐還是余情未了,點了秦淮為和親駙馬。」
「哀其不幸,恨其不爭,果然不是咱們西界長大的人。」
沈予卿為著我戀愛腦的長姐猛灌了一口酒。
我笑了笑,不敢茍同。
宋蕎不傻,她五歲習文,九歲聞道,一身才學,如同我那清貧美人老爹一樣。
大曄男子為尊,她若為男子,只要改掉戀愛腦這個臭毛病,可堪宰輔。
素手調酒,酒剛入唇還未曾下肚,卻見沈予卿的影衛閃了進來。
「主子,大曄皇宮傳來消息,大曄縣主沈玥與大曄官員秦淮在國喪期間茍合,被西界公主抓在當場。」
「西界公主如今正以這兩人辱沒兩國邦交為由,要求賜死兩人……」
清風吹過,那香爐煙霧繚繞。
我手指撩撥地點在沈予卿的額上。
「如何?」
懶散地伸了伸身子,我低頭淺笑:「二師兄可別忘記了,她身上可流著一半我西界人的血,西界人的狠,她從不缺少。」
14.
出了熏香涼閣,天色已晚,卻見顧行之落座在我廂房的梨花木椅上。
我淺笑著走上前去,卻被某人拽進了懷里。
「你的目標從一開始便是我吧,宋三小姐。」男人溫潤的眸子凝視著我。
我眨了眨眸坦然承認:「很明顯是的。」
男人手指用力地掐在我的腰肢上:「所以是為了替你長姐報仇?」
我含笑抓住男人的手,把他的手移開,端起架子,輕挑眉梢望著男人。
「顧世子錯了,我們西界人報仇從來不越俎代庖,她報她的仇,我報我的仇而已,僅此而已。」
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扯著我入了后堂,入目是上百只的琉璃燈盞。
有兔子的、小豬的,最漂亮的是那種橙色狐貍的。
顧行之拿過那方琉璃燈塞進了我的懷里。
「宋鯉,撩人一時,便要撩人一世,既然你已撩了我,那便要負責到底,不可始亂終棄。」
15.
日頭正好,我從黑暗中醒來。
雙手被束著,躺在涼地上。
「那個西界公主是假的吧。」女人冷漠的話語出口。
我抬頭,卻見高座上兩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冷漠地望著我。
一旁還站著趾高氣揚的沈玥。
「什麼假的?」我故作迷惑地眨著眼。
右側的婦人冷淡地笑了笑:「堂姐,我早就與您說,行之他便是被這西界妖女迷了眼。」
「我玥兒被那贗品設計損了名聲,這妖女還要毀了咱們家行之。
」
女人的話說得情真意切。
左側婦人模樣上品,手指摳在佛珠上。
「當真是你們害了玥兒和行之?妖女,本宮命你去拆穿那西界假公主的身份,向陛下承認是你們設計了玥兒。」
她冷聲道,自帶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一旁沈玥瞧著靠山愈發威武。
「宋鯉,長公主的話你敢違抗?陷害于我和行之哥哥,就憑你一個有庶人母親的人也配?」
「我母親是汝陽王的嫡親女兒,端敏郡主,我姨母是長公主殿下。」
「我出生便被封為縣主,烏鵲與鳳凰比命,憑你也配與我爭行之哥哥……」
縣主大人的嗓音甚是凌厲。
特別是那句無論犯了什麼錯,她母親和姨母都會幫她擺平的。
我瞧著這鴻門宴,掙扎著站起了身。
挑釁地勾了勾唇。
「縣主大人與人茍合,需要母親來擺平。」
「怎麼?如今又要拼母親了?」
「放肆。」右側婦人一掌拍在桌案上,臉色陰沉。
給身側的一男人使了個眼色,就見那男人跪拜在地上。
「長公主殿下,臣夜觀星象,妖星南移到我大曄,傷我龍脈,使得素來身體康健的太后娘娘薨逝,如今觀此女子卻為妖星,若要留著,恐會繼續作惡。」
阿彌陀佛的佛珠轉得飛快。
左側的婦人聽到妖星時,臉色已然煞白。
「那下一個是?」她低聲問。
那道袍裹身的男人沉了沉眸子:「陛下或是世子大人。」
「國師大人,既然如此,那該如何是好?」
右側女人裝作面色急切地問。
「火祭,妖星化為灰,當不能再為禍人間。」
男人說得認真,左側婦人卻有些遲疑:「行之他對這女人已情根深種,燒死她——」
「可是堂姐,咱們是在救行之呀,妖星不除,大曄不安,更何況今日我已經讓父王和陛下困住行之,待他回來,妖星已除,此事也就作罷了,他還能記恨你這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