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是個見色起意的,在他娘的攛掇下,我跟他成了親。」
握著我脖頸的手猛地一緊,鐘子京將我拉到他身前,聲音陰沉:「你說什麼?」
我笑:「還沒說完呢。
「再后來,書生考上了探花郎,被丞相看中了,為了娶到千金小姐,他便回家要休了我。」
看著鐘子京越來越沉的臉色,我舒坦極了:「可沒等到休書,倒先等來了丞相千金派來的殺手。
「我墜了湖,機緣巧合想了起來,啊,原來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啊。」
我低低地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鐘子京,這麼跌宕起伏的故事,你從來沒聽說吧。」
鐘子京的手陡然卸了力,他低頭吻著我眼角,在我耳邊說:「探花郎,我幫你殺了他。」
殺了?
那多沒意思。
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
8
林相穿著一身暗紅長袍,走到門口,問負責迎客的管家:「客人都來了嗎?」
管家:「發了請柬的客人都到了。」
林相點點頭:「準備開席吧。」
「等一下。」
我戴著面紗從馬車里走出來,鐘子京跟在我身邊。
林相驚疑不定地看了我們一眼,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快步迎了上來:
「王爺和公主怎麼來了?臣有失遠迎。」
我笑道:「丞相家有喜事怎麼也不往公主府發個請柬?本宮許久沒湊過這等熱鬧了。」
林相一愣:「這……」
我恍然:「啊,本宮想起來了,在今天之前,京城的人都以為本宮是個死人呢。
「誰家有喜事會往死人府里發請柬啊。」
林相大驚:「公主這是說的哪里話,公主萬福金安,自會長命百歲。」
我笑了笑,沒說話了。
鐘子京將手中的盒子遞了過去:「來得匆忙,賀禮難免簡陋,還望林相莫要怪罪。
」
林相令管家接過盒子,側身道:「下官高興還來不及呢,王爺,公主快請上座!」
管家早早就進去通傳了。
因而我們進去的時候,各賓客齊齊跪下請安。
「微臣/草民參見公主。」
我看著他們對我頂禮膜拜,只覺得身心舒暢。
這才對。
我武平生來尊貴,理應站在眾人之上。
我也一眼就瞥見了賓客中,格外局促不安的一個人。
那是喬言的娘,喬李氏。
她不知該如何行禮,只盡力縮著身子藏在別人后面,連頭都不敢抬。
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都起來吧,今天林相家有喜事,本宮不請自來各位便不用拘束了,開懷暢飲即可。」
我在首席落了座,鐘子京在我身旁坐定。
許是見傳聞中囂張跋扈的武平公主與所見不大一樣,賓客們漸漸便放開了。
丞相府漸漸熱鬧起來。
我喝了一口果子酒,撐著頭看著席下。
多高興一會吧。
待會,可就笑不出來了。
杯中的果酒飲盡,我伸手去拿酒壺,卻被鐘子京捉住了手腕:
「公主不勝酒力,還是少飲些。」
嘖,說得也是,喝醉了就不好了。
我將酒壺放了下來:
「那就聽鐘大人的。」
「鐘大人」三個字被我咬得有些緊,鐘子京嘴角微勾,幾不可見。
「新娘子和新郎官到——」
說話間,吉時已到。
我抬頭看著迎面朝我走過來的兩人,心里卻比我想象的要平靜得多。
主位下的喬李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也是,她對這個兒媳應當是極為滿意的。
喜婆掐著嗓子喊了起來:「一拜天地——」
……
9
一切流程結束,新郎與新娘對拜完后就要被送進洞房了。
我輕飄飄喊了一聲:「慢著。」
他們下意識停了下來,林相很快反應過來:「如兒,快去給公主和王爺敬杯酒。」
林如蓋著蓋頭,任由喬言牽著走到我跟前。
「臣女敬公主一杯。」
喬言悄悄打量了我一眼,也跟著林如的動作敬了酒。
我笑:「都說探花郎風姿綽約,是難得一見的才子,如今得見,果真讓本宮驚艷啊。」
我的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喬言被我看得有些慌亂,但神情中卻透露著隱隱的興奮:
「多謝公主夸獎。」
我皺著眉頭嘆了聲氣。
喬言愣了一下:「公主為何嘆氣?」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本宮只是有些感慨,若是早讓我遇見探花郎,定會招了你去做公主府的駙馬爺。
「只是可惜……讓林小姐搶了先。」
林如垂在身旁的手緊緊攥著喜袍,青筋都出來了。
倒是喬言半點看不出她的反常:「草民何德何能能被公主如此賞識。」
我指著林如:「本宮與林家小姐自幼相識,向來以姐妹相稱,這眼光嘛……自然也是相似的。」
說罷,我站起身踱步走到喬言身邊:「探花郎,要不,你跟本宮走吧,本宮許你做駙馬。」
我這句話一出,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周圍一片死寂。
林相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公主莫要說笑了。」
我:「本宮從不說笑。」
喬言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回話:「草民……草民何德何能……」
他還沒說完,一聲尖銳刺耳的婦人聲音便從后方傳來:
「公主真是好眼光!我兒長得俊俏,讀的書多,是當得起駙馬的!」
我看著急忙跳出來的喬李氏,不由疑惑:「您是?」
她一臉得意:「我是探花郎的娘。
」
我恍然:「原來是伯母啊。」
我的一聲「伯母」讓她極為受用,受用到她忘了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