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你仗勢欺人,老夫一定要參你一本!」
「太師請自便。」
父親氣急敗壞地走了。
塵囂落定。
我看向寧逍:「你來做什麼?」
他緩緩從懷里拿出一支釵,「來給你送這個。」
那是一支流光溢彩的鳳凰釵,璀璨金光中五色寶石熠熠生輝。
前兩世,我大婚時,都收到了這支釵。
沒想到,這一世,是他親手送給我。
我伸手接過,自然地插在頭上。
寧逍目光灼灼地看著步搖閃閃,頗有幾分不自然地說道:「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戴著很好看。」
「如此貴重,我不能收。」
「這是我母親給未來兒媳婦的,除非你不想嫁我。」
我的心跳似乎停了。
若這是他給自己妻子的,那前兩世,為什麼給我?
……
大婚當日。
父親沒來。
陛下也沒來,但他的圣旨到了。
圣旨中斥責寧逍無禮,讓我們婚后府中自省,不必入宮。
我們在眾人揶揄唏噓的目光中成了婚。
他牽著紅綢艱難地滾動輪椅,我上去推他。
他拒絕了。
「這件事,必須我自己做。」
我松了手,跟在他身后,將紅綢拽得直一些。
因為喜婆說,紅綢直溜溜,萬事順悠悠。
明知是討喜的話,但這姻緣畢竟是我千辛萬苦爭來的,我還是希望以后諸事順遂,能讓我早達夙愿。
成親當晚,寧逍該走的流程一個都沒有少走,只是到了洞房的時候,他惆悵中帶了幾分窘迫離去。
「你獨自歇著吧。」
「寧逍……」
我站起身,不由出聲,可真叫住了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明知道,他是個半癱,什麼都做不了,讓他難堪嗎?
我轉移了話題:
「你若信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
「什麼事?」
我走過去,俯身在他耳邊低聲細語。
暖氣哈到了他耳朵上,他耳尖微動,涌上紅色。
那一刻,我手有點閑,想揪。
他點點頭,完美避開我的手。
我心有遺憾,嘴上卻平靜道:「你打算如何辦?」
「我會派人盯著她,你放心吧。」
12
春去秋來。
天氣一日比一日寒。
我和寧逍來到歸云寺。
而此時的歸云寺亂了。
一向身體強健的太后受了寒氣,臥病在床。
宮秋月一面命人往宮里送消息,一面和大姑姑一起無微不至地照顧太后。
她正忙亂著,我和大皇子造訪了歸云寺,隨侍在側的太醫立刻為太后診脈,穩住太后的病情,我們一行人順理成章地住下來。
秋葉一片片落下。
宮秋月出其不意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嫁給了大皇子?你圖什麼呢?他一個早死鬼,有什麼值得你謀算?」
早死鬼三個字,戳中了我。
不知為何,那一刻,我心有點疼。
我順勢一耳光抽在宮秋月的臉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眼眸蓄滿淚,迅速跪在地上。
「妹妹哪里得罪了姐姐,姐姐說我一定改,只求姐姐別生氣,仔細手疼。」
我回過身,便看到了身體好轉出來散步的太后,以及太后身側古井無波的大皇子。
太后沉了臉。
「逍兒,這便是你求著本宮賜婚給你的王妃?哼!胡鬧!歸云寺不是她囂張的地方,你們下山吧,以后不得來此。」
太后氣惱得拂袖離去。
宮秋月眸底嘲諷一晃而過,她站起時,輕聲在我耳邊道:「姐姐,快滾下山吧,沒有誰可以阻止我。」
她得意離去。
我心中微沉。
太后這場病來得太早了些。
大概宮秋月不想如我一般在山上伺候太后到她快薨逝才獲知秘密,她想更早一些,故而太后才在山上短短半年就病了……
13
我和寧逍離開歸云寺。
而此時京中發生巨變,陛下今日風疾發作,總是喊頭痛,宮中御醫無可奈何,已經從天下廣尋名醫,若是真能治好陛下的病賞金萬兩。
此訊一出,一時間京城名醫云集。
九皇子和六皇子四處尋找名醫入宮,都想在陛下面前爭得頭功。
我們回到京城后,寧逍幾次遞帖子進宮都被拒。
寧逍盡了心,便不再理會此事。
可宮中又傳出信來,說陛下頭疼得愈加厲害,需要嫡子的血才能治愈……
聞悉此言,我驚住了。
因為前兩世,根本就沒有這一出。
陛下的確有頭風,但他的頭風是在太后去世后才發作,而不是現在。
有些東西變了。
我和寧逍進了宮。
太監每日會割開寧逍的手腕放一小碗血喝下去。
寧逍的臉越發蒼白,他開始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時辰越來越多。
我每日只能想辦法多讓他吃吃喝喝,以此來補足氣血。
沒多久,陛下宣寧逍覲見。
他精神矍鑠,比之前好了許多。
和寧逍相比,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夸贊寧逍忠孝節義,親封他為忠義王。
這又和前世不一樣。
前世,他封寧逍為厲王。
殺戮無辜曰厲,暴虐無親曰厲,扶邪違正曰厲。
厲是有史以來最壞的一個封號。
前兩世,寧逍死時都背負這個名號。
這一世,因為寧逍的血,皇帝變了,竟然改了封號。
執筆太監擬定圣旨。
寧逍拿到圣旨后,唇角含笑。
「多謝父皇。」
「日后,你便在宮中安心養著吧。」
寧逍尚未回答,忽而,宮外傳來一陣喊打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