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倒是極好的選擇。
更何況,他是我見過最克制自持,溫潤守禮的人。
如果非要嫁一個皇家人,才能摸到高位,那我何不嫁給最可愛干凈的那個。
我讓管家替我帶了一句話給大皇子:
「瑤光沒有開玩笑,殿下若愿意等,會親眼看到那一日,只希望來日我聲名掃地,萬人唾罵之時,殿下還能記得今日自請為妻的宮瑤光。」
再后來,陛下賜婚我與六皇子,我知道想躲的終究是躲不開的,可能我就是要和宮秋月搶男人。
先是六皇子,再是九皇子。
我有意識地加快進度,希望一切可以盡早結束,希望我的生活可以步入正軌,到達我想要的高度,去我想去的遠方。
太后禮佛的前一日,我讓流翠去大皇子府傳了一句話:
「瑤光名聲已零落至此,殿下可還記得當日向殿下請婚的宮瑤光?」
我以為我要等很久,沒想到今日他就來了,還當眾讓六皇子向我道歉。
我垂眸遮住眸中笑意。
「殿下,你心疼我是嗎?」
他口中說放肆,耳朵卻紅了。
7
宮秋月走后,京都似乎都平靜下來。
連父親都懶怠罵我,而是為我找婆家。
我經歷兩次退婚,名聲已損,但到底是嫡女,好歹還有些用處。
他依舊為我在皇室宗親中尋找,打算尋一個外地的藩王或世子將我嫁過去,反正京城的風吹不到外地,多少閑言碎語都會敗在山山海海面前,而對方只要尊貴就可以,至于人物品貌如何,并不在考慮范圍。
如此一來,就好找了。
一日,父親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為我尋了安陵王府這一門好姻緣,希望我過去能盡早開枝散葉,坐穩主母的位子。
我垂眸,聲音冷冷清清:
「聽聞安陵王年歲與父親一般大,成年的兒子已有十幾個,父親讓我去做人繼室,給一眾年紀比我大的人做繼母,您不要名聲了嗎?」
「哼!如今污了太師府名聲的人是你,這已是我能為你找到最好的親事,容不得你質疑。」
父親重重放下茶盅,生氣了。
我抬眸看他。
他年輕時相貌俊美,是人中龍鳳。
聽聞金殿殿試時,先帝很是糾結,到底是賜他狀元,還是點他為探花。
后來,還是惜才之心占了上風,欽封他為狀元。
他也曾兢兢業業想過為民請命,也曾天下為公,為朝廷選拔人才。
可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
我只記得前兩世,他在朝廷興風作浪,搜刮民脂民膏,連累我在后宮起起落落,如喪家之犬。
后來,我把持朝政,興起變革,遇到最大的阻力就是他。
所以,我拿他開刀了。
重來一世,他對我怎樣,我都無所謂。
只是,偶爾,我會想起小時候,他曾抱著我叫乖乖兒的模樣。
以至于,我當了太后,曾養過一只雪白的哈巴狗兒,也叫乖乖……
父親積極地與安陵王府的人聯絡,大概過不了多久就要開始議親。
流翠急得哭了。
「姑娘,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苦嗎?
不算苦。
我活了三輩子,算得上某種意義的長生,與許多人比賺到了。
流翠咬咬牙:「姑娘,若是大皇子不來提親怎麼辦?」
我默了默。
他若不來,說明我不能在京城入局。
那就只好嫁給安陵王,聽說安陵王府很富裕,造反的時候應該能多買點兒糧草。
「別想了,多繡幾條帕子吧。
」
要麼用來擦眼淚,要麼用來擦汗,不管怎樣,總能用上的。
流翠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只能老老實實地去繡帕子。
真是乖巧。
晚上的時候,父親叫我過去,說我的婚事已定,讓我安心備嫁。
我問:「是安陵王還是大皇子?」
他神色陰沉。
我卻確定了。
「看來,是大皇子。」
他忽而惱怒,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你果然心機深沉,獻媚勾引大皇子,你是不是故意毀了和六皇子與九皇子的婚約?你怎麼這般自甘下賤?」
他的巴掌又抽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眸,神色冰冷地盯著他。
「父親慎言,大皇子再不堪,也是陛下嫡子,女兒嫁給他如何就是下賤?」
「孽障!你敢如此對我?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您不是早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嗎?我的婚約到底如何毀掉的,父親您當真不知嗎?」
他緊抿嘴唇,一言不發。
我甩開他的手,只覺得乏味。
他知道的,他只是假裝不知道。
第一世,我殺他時,曾問過他,為何母親一去世,他就似變了一個人?
他那時滿頭鮮血,渾身狼狽,神色卻怨毒至極。
「你克死你母親,害我做了鰥夫,每每想起,我本可夫妻恩愛一生,都是因為你,才陰陽兩隔,我就恨不能……」
后面詛咒的話,我恍惚間沒有聽見……
我只是想著,原來如此,他恨我的原因原來在這里。
那年,家門口一個道士路過,母親好奇,便請那人進來為我們批命。
我街頭嬉戲時,曾看見那道士調戲女子,便直言他不是好人。
或許如此惹了那人厭憎。
他給全家人批命都說命好,尤其說宮秋月是貴不可及的鳳凰命。
偏偏輪到我時,露出凝重模樣,在母親三請四催下,才憂心忡忡地說我天生命里帶煞,會克父克母克夫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