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世子迎娶姑蘇鹽商之女崔瑤為世子妃。
得了圣旨賜婚的冉綿綿與崔瑤都是從宮中直接發嫁,只是出了宮,花轎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因為選秀結緣的兩個姑娘在出嫁前的一夜,促膝夜談,難分難舍。
「瑤瑤,你不許再生我氣了哦,那一天殿前我說的話都是夫君叫我說的。」
「冉綿綿,不許撓我癢癢。」
「不生氣了嘛!」
「好好,不生氣,我從來也沒生你氣啊,二鈞那家伙天天喂你,你怎麼可能喜歡別人。」
「那你也不生我夫君的氣好不好?」
「我干嘛要生他的氣,莫名其妙。」
「那你也不生世子哥哥的氣了唄?」
崔瑤俏臉乍紅乍白,終于氣急敗壞地打了冉綿綿腦門一記:「你這壞丫頭,想說什麼?」
冉綿綿苦著臉揉腦袋,小心翼翼地說:「他那天說要娶我,也是我夫君叫他那樣說的……夫君說,世子哥哥早就喜歡你了,他還暗中幫過你……后來想辦法尋你,宮里的制造成衣坊不知跑了幾遍……還花了五十兩銀子私房錢打聽呢……」
崔瑤雖然還板著臉,可是嘴唇已經幾不可見地彎了好幾回。
「你看他還天天給你送綢緞衣料,胭脂水粉,你都給霍霍了,他還照送不誤……」
不能再聽了,再聽,就真笑出聲了。
崔瑤反手抓了一把桌上的丸藥,塞到了冉綿綿的嘴巴里。
「壞丫頭,快吃藥吧你!大夏天的穿棉襖,身上全是痱子,要不是二鈞尋的藥好,你早就留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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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紅燭高照。
岐陽王已被人灌了不少酒,如玉的面龐泛著濃濃的紅暈,也不知這紅暈,幾分是因為喝醉了酒,幾分是因為娶到了心愛的姑娘。
「……合巹。」
「……禮成。」
送親賀喜的人群散去,只留下端坐在床邊的一對新婚夫妻。
房門一關,華服艷妝、端莊雍容的冉綿綿總算得以喘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沒有多少初為人婦的羞澀或者喜悅,因為肚子實在是,太餓了!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拆頭上沉甸甸的珠飾,一邊瞪著眼睛問蘇長鈞:「夫君,你有吃的麼?」
蘇長鈞只覺得眼前的小丫頭嬌俏可人,明艷不能方物,心神激蕩之中,倒也不忘回應:「真沒有,我今兒太忙……怎麼,你沒有吃飽麼?」
新嫁娘是連水都不許多喝的,只怕飯更是不給吃幾口。
蘇長鈞話一出口,便覺得是自己太蠢。怎麼能讓心愛的姑娘餓到呢?畢竟之所以能娶到她,就是因為一直勤勤懇懇地投喂啊!
他一拍腦袋,喜道:「快快,你換了這身衣服,我帶你去吃夜宵。」
「什麼?」
「吃夜宵啊,王府外有條巷子,夜里賣上好的生滾魚片粥和雞湯小餛飩。」
「啊?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你要是想吃別的,我也帶你去。京城里的夜宵攤子我知道不少呢,砂鍋牛肉,酸湯餃子,麻辣兔頭,蝦仁腸粉,炙子烤肉,白斬雞,掛爐鴨,都可以的!」
聽起來每個都好好吃啊!!她選的夫君果然是最棒的,知道這麼多好吃的地方!!
冉綿綿喜洋洋地一邊脫衣,一邊暗暗咽口水:「那我可以都吃麼?」
蘇長鈞也上手幫她拆發髻,聞言,一向是有求必應的王爺卻搖頭了:「不行,今晚至多只能吃三樣。」
「這是為何啊!我每個都想吃啊。我、我餓了一天呢!」
蘇長鈞手上一頓,他慢吞吞地將王妃發髻上最后一支珍珠釵取下,笑意深深。
「娘子啊,畢竟是春宵苦短,夫君我等今天這一夜,也是等了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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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夜闌人靜,紅燭高照。同樣是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發飄的小世子卻委屈地不能自已。
「說吧,算盤,搓衣板,還有鵝卵石的軟墊,你選哪個?」
「……娘子,我可以選跪在床榻上、跪在你旁邊麼?」
「不可以。」
謝岑含淚跪在了算盤上,雙膝的痛感傳來,他淚水漣漣,看起來更可憐了。
「娘子啊,我當日幫過你,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崔瑤精心描畫的臉頓時一黑:「你本來是不想幫我的!」
謝岑心虛不已,扭扭捏捏地反駁:「那不是……最后也幫了麼。」
崔瑤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你又不是真心的!」
謝岑委屈至極:「這怎麼不真心了啊?為了幫你,我還被誤會是異裝癖,婚事都退了,名聲都毀了……」
「所以你就四處尋我,伺機報復我?」
「我、我是喜歡你啊,我是想找到你啊,我的零花錢本來就不多,為了尋你還跟阿鈞借了不少呢……」
崔瑤低了低頭,拿帕子掩了下自己的臉,不讓他看出來自己其實笑了,嗓音卻端的是嫌棄無比:「那你,你喜歡我,還跟皇上求娶冉綿綿?」
今晚真是冤死他了,謝岑氣呼呼地站起來,一扯自己身上的喜袍,就要去找蘇長鈞算賬。
「是蘇長鈞說這樣能讓我們都如愿以償,我才這樣的。淑妃那個人,心眼小又目光短淺,我要是照實求你,她肯定百般阻撓嘛。我這就找蘇長鈞過來給你說個清楚——」
「站住。」
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把沖動熱血的小世子釘在了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呃,為什麼……不讓我去啊?」
「今天新婚良宵,你干嘛去打攪蘇長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