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朝兩袖清風的大理寺卿趙淮安,我是本朝面首加起來可繞皇城一圈的公主,羅扶月。原本我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可上月,皇兄說我秉性頑劣,不顧母后反對,指派了一人看著我。
不是別人,正是趙淮安。
長我七歲,尚未成親,勤于公務,連花樓都沒去過。
聽說為人清正,剛正不阿,見他第一面,我便知他是塊硬骨頭,縱使面若冠玉,卻像塊終年不化的寒冰,不茍言笑。
昨日隨母后來皇寺祈福,我沒管住嘴,偷吃了一塊烤兔肉,被他用冰涼的戒尺打在手心上后,我和他的仇便結下了。
我撐在床上,用白嫩嫩的腳尖兒勾他的腿,「趙淮安,站那麼遠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你?」
趙淮安低頭移開目光,「公主,佛門圣地,于理不合。」
一個時辰前,有個女人送他香囊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副模樣。
我心生醋意,探身,勾住了他的腰帶,輕輕往床邊一扯,趙淮安便走過來。
「于理不合,你怎麼還湊過來了?」
趙淮安盯了我好一會兒,默默蹲下身,握住我光裸纖細的腳踝,替我上穿羅襪。
他的手有些薄薄的繭子,許是第一次替女子穿,動作有些遲緩。
我兩腳蹭了蹭,他剛為我穿好的羅襪便再次掉下來。
趙淮安動作一頓。
我得意地勾起嘴角,「趙大人,會不會穿啊?怎麼掉了?」
他重新拾起,一板一眼道:「公主若不想纏綿病榻,還是穿上的好。」
我來了興致,剛穿上便蹭掉,如此反復,趙淮安越來越沉默。
「我實在頑劣,教不好,學不透。識相點,自己去皇兄面前請辭,對你我都好。
」
趙淮安抬眼,冷冷看我良久,起身往外走。
真是一身硬骨,冥頑不靈!
我脫掉罩在外面的衣袍,跟過去,攔在他前頭,高聲威脅:「趙淮安,你敢踏出一步,我便脫干凈,隨你一塊出去。」
身上的梔黃色羅紗輕薄透明,在胸口印著兩朵怒放的牡丹,腰際往下,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鳳。
他腳步一頓,閉上了眼,刻板生硬道,「回去。」
他長得極好,嘴唇薄薄的,一副冷情冷性的模樣。
我偏要用歪門邪道打破他刻板到骨子里的德行。
「趙大人,晚上一個人睡,不冷嗎?不像本公主,身嬌體暖,抱起來舒服得很。」
我圍著他繞了一圈,幾乎貼在他平整無痕的官服上。
趙淮安沉默半晌,突然抬手,拽住自己的腰帶,輕輕一解,失去了束縛的外袍頓時松散,露出潔白無痕的中衣。
「公主恕罪。」
他反手將外袍脫下。
下一刻,我被包裹進干爽溫熱的衣裳里,清新的皂角味撲滅了濃郁脂粉香,乍一聞,有點寡淡,像他一樣。
他將我攔腰抱起,放回床上。
我少有地愣神,撲哧笑出聲來,直往他懷里鉆,「趙淮安,我不好看嗎?」
趙淮安氣息一滯,一言不發。
我干脆抱住了他脖子,用腿纏住他,「你還是不是男人?」
面對如此挑釁之語,趙淮安忍了忍,說道:「臣奉圣命看顧公主,也算公主半個老師,公主枉顧禮法,實乃大不敬。」
我用手探進他嚴密無縫的中衣,輕輕勾散,露出精壯的胸膛,「看了我的身子,也配為師?」
趙淮安臉色一白,「公主慎言。」
我湊過去,朝著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氣,「當我老師有什麼好,不如當我的男人……」
趙淮安面如冷霜,「臣身份低賤,配不上。」
我輕笑出聲,「你哪里是覺得配不上我,分明在介懷我養男人的事。是我,配不上兩袖清風的趙大人。」
他一把攥住我作祟的手。
我吐氣如蘭道,「趙大人,如果我還沒被人碰過呢?你……要不要做第一個?」
趙淮安的身子有那麼一刻罕見地僵硬,我咯咯笑著遠離,「真好騙。」
趙淮安臉色發冷,「這種話,臣權當沒聽見,公主以后也不要再說。」
突然,一聲悶雷響徹長空,我打了個顫,蜷縮起來。
我佯作鎮定,咬緊了牙關,「坐過來。」
一場大雨瓢潑而下,趙淮安側坐床邊朝外看雨。
我安穩了心神,恢復了惡劣的本性,盯著他冷硬的側臉看了很久。
突然用腳踢踢他,「你無趣成這樣,不如本公主替你請旨,剃度出家?」
「公主,臣立志為民謀福,懇請您高抬貴手——」
我打斷他的話,「逗你的,還真信?」
2
病中困倦,醒來時,窗外雨停,屋中空蕩蕩的。
宮女悄聲稟告,「今日太后娘娘在聶云臺祭祀,趙大人一刻鐘前已經被叫過去了。」
「知道了。」
宮裝繁復,聶云臺相去不遠,途經寶閣寺,林木蔥蘢,遮天蔽日。
在密林中,我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本就虛弱,更是倒退幾步才穩住身子。
此人一身酒氣熏天,眼周掛著酒后的浮腫。
我理好散亂的宮裝,冷淡錯身:「我們走。」
沒承想,那人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撞了老子想跑?回來!」
「放肆!」我厲喝一聲,「看清楚本公主是誰!」
皇寺地廣人稀,要想做到面面俱到實在太難。
先前封寺,誰又能想到,世家公子里還能出個混蛋玩意兒。
我繁復的裝扮如同累贅,沒走幾步,就被撒著酒瘋的男人拽回去,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