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遠山掰過我的臉,眼中閃過悲色:「我的心呢?青魚,我也是有心的,我不可憐嗎?
「我從幼時就喜歡你了,從未改變心意,你為何偏要視若不見?別再推開我了,我去和青柳說清楚,她能理解我們的。」
「蕭遠山!你敢這麼做,我殺了你…….」
我氣急敗壞,他卻不管不顧,大手環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腦袋,徑直堵上了我的嘴。
我奮力地掙扎,咬破了他的唇,甜腥味漫延開來。
他皺著眉頭松開了我,對上我兇狠的眼神,神情無力且執拗。
最后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攔腰將我抱起,輕放在青草地上,伸手去解我的腰帶。
「蕭遠山,你敢!」
我驚得白了臉,極力地掙扎,他眸中閃過固執,沉下聲音道:「我并不想這樣,可是只有把事情坐實了,你才能接受我,不再把我推給青柳,是不是?」
短短幾秒,我已經平靜下來,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笑了一聲:「你不會以為我還在乎這些東西吧,蕭遠山你想清楚了,跟我睡過的男人可都死了。」
山風拂過,空氣中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四面寂靜,他最終閉上了眼睛,敗下陣來:「青魚你知道我不怕死,我只怕你離開我,你只需一個眼神,我從來對你言聽計從,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后也是這樣,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都是這樣。」
……
阿卡沒有殺夏湛。
她跪在我面前,生平第一次忤逆了我的意思。
她說:「青魚,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一瞬間,我氣急反笑。
我忘了,夏湛那個人是多麼的狡猾,巧舌如簧,迷惑人心。
阿卡懇切地看著我,一把抓住我的衣服:「你曾經也說過的,暴亂和廝殺并不是我們的初衷,我們要的是脫離賤籍,翻身為良民,父輩有田可耕,吃飽穿暖,睡醒不愁,婦人紡車織布,釀桑落酒,稚童可在春日折柳,背白鹿洞書院。
「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可成。青魚,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里,是你號召我們奮起反抗,以今日之深淵,換取他日之璀璨,你說過的,螻蟻潰千里之堤,是要讓他們驚醒、害怕和悔悟,從頭到尾,我們的目的不都是這個嗎?
「可你回頭看看,我們如今落草為寇,藏于此處,干的是山匪的勾當,多少人在這個過程中已經離了初心,你不在山里的時候,黑狗他們殺人越貨、搶劫掠奪的勾當可沒少干。
「當初都是被逼無奈地走上的這條路,我們當中很多人,家還在江南,家里還有年邁的親人,我們做夢都想回去,世子爺說了,朝廷并沒有為難我們的家人,朝堂之上還有文臣在為我們做主出頭,況且皇上已經答應了,天子一言九鼎,世子爺說他可以保證。」
我嘆息一聲,將她扶了起來:「阿卡你可知道,我們不會有第二次殺夏湛的機會,失了這個籌碼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他會將我們趕盡殺絕,將更多的人吊死在樟樹林,所謂的天子一言九鼎,對我們來說是一場賭博,皇室之人最是狡猾,我不可能放過夏湛。」
阿卡沉默了,她長得像個牛犢子一樣壯,就因為那一身的蠻力,曾被她的主家套上韁繩,當成碾磨的驢子來鞭打使喚。
即便如此,她骨子里仍有良善之心。
最早的暴亂殺戮,她站在我旁邊,除非不得已,實則不肯多殺一人。
我應該想到的,她這樣頭腦簡單的姑娘,被夏湛三言兩語地說動,太正常不過了。
夏湛這人,太危險,還是要殺的。
但今晚我心里很亂,阿卡看似不經意的一番話,讓我心生警惕。
回雁山后,我見過祖朝兩次。
第二次他趁著大伙兒喝酒的空,坐在我旁邊跟我說了這樣一番話——
「阿魚,我們西峽寨里有近千婦孺孩童,祖輩靠山吃山,雖說干的是土匪勾當,卻也有想守護的東西,當年叔公們挑選我為當家,我是發過誓的,不僅要讓西嶺寨越來越好,更要護寨里人平安。
「我知你一路走來十分不易,一個弱女子竟有如此魄力,著實令我欽佩,但我是西峽寨的大當家,肩上的擔子很重,我仰慕于你,也知道人各有志,為了大家伙著想,今后我們便不過來了,各自珍重吧。」
當時未做他想,如今是滿心起疑。
這晚我睡得不安穩,后半夜的時候果然出事了。
夏湛不見了。
9
雁山人人手中握著火把,將各處照得燈火通明。
我還看到蕭遠山命人綁了阿卡,逼問她夏湛的下落。
阿卡定然是不知的,看著我茫然搖頭。
然后蕭遠山也將目光望向我。
我接過他手中的火把,緩緩地走過人群,火光亮堂堂地映在他們臉上。
都是奴隸出身,同生共死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我不信他們當中有人叛變。
但這山中地形,若沒有人接應,夏湛是跑不掉的。
我將火把扔給了蕭遠山,轉身道:「號召所有人搜山,現在就搜,找到之后,不論他們多少人,不惜任何代價,全部殺掉。」
一陣忙亂之后,寨子里的人都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