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翠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不過幾息,再睜眼時,她眸光肅殺而冷冽。
「陛下可否讓臣去見見那逆子?」
我欣然應允,她行了一禮,步伐沉重地出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沛春提著一壺剛沏好的熱茶進來,說阮云翠已經出宮去了。
「寶慶宮里來人說,阮將軍和蕭側君大吵了一架,阮將軍打了蕭側君一巴掌,」
她一頓,看了看我,繼續道:「蕭側君的嘴角破了,額頭也嗑出了血,阮將軍連眼眶都沒紅一下。」
我不意外,阮云翠的命是我母皇救下的,她對我鐘離家可謂是一腔赤膽忠心。
蕭祁和穿越女二圣臨朝的時候,朝中反對最激烈的就是阮云翠。
甚至后期蕭祁以高官厚祿誘惑她,她也從未屈服,最后,她和她的小女兒,皆戰死沙場。
眼下雖然蕭祁還未來得及做更多出格的事,但他有這個心,我已經容不下他了。
阮云翠就算還存著幾分慈母之心,她也要為了她那才入官場的小女兒打算。
「陛下,蕭側君求見。」
我停了筆,動了動酸痛的脖子,「宣。」
我話音剛落,候在門外的蕭祁便奔進了門。
蕭祁的父親是前朝最著名的美男子,母親也生得俊秀明麗,他結合了父母親的優點,生得面如冠玉、明眸皓齒,清新俊逸,乃我后宮第一絕色。
這樣的美人無論到哪里都是賞心悅目的,就算他發髻散亂,臉色蒼白,額頭和嘴角都還在淌血,也絲毫不損他的好顏色,反倒更添了一份脆弱易碎的美。
「陛下!」
他跪在地上,眼里含了淚水,聲聲泣血:「這麼多年,難道我對您的心,您還不明白嗎?」
事到如今,他還要狡辯。
我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將他私放柳永思的證據甩在他面前。
「你的心裝在你的胸腔里,我自然看不明白,但這些證詞做不得假。」
「蕭祁,你明白朕的脾氣。」
他慘白著臉,癱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我。
忽地,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踉蹌站起身來,「我有什麼錯?!」
5.
「我有能力,有才華,不愿在那后宮的方寸之地蹉跎余生,我有什麼錯?!」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卻連君后的位置也不肯給我,我陪了你這麼多年,卻還只是個側君,」
蕭祁仿佛傷心到了極致,眼眶血紅,神情凄楚,「鐘離玥,你捫心自問,你對我當真有一絲真情嗎?」
我看著他,卻想起從前他登基的那幾世。
他大權獨攬,美人在懷,兒女繞膝,而一路扶持他、仰慕他、待他全心全意的穿越女,卻早早在深宮郁郁而終。
他怎麼有臉對我說這種話?
「當然,」我認真點頭,「我若是對你沒有一絲情意,那我一回來,就該親手殺了你。」
蕭祁瞳孔震顫,怔住了。
我繼續道:「你忘了你都做過什麼了嗎?」
「你在這里控訴我倒是理直氣壯,可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卻沒給過那個『我』一條活路呢。」
蕭祁的臉色更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里喃喃著:「你、你都知道?」
我沖他一笑:「對,你做過什麼,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度可怖的事情,面皮抽動起來,連連后退,直至被門檻絆倒,摔在地上。
我收回目光,「拉出去,就地處死。」
好歹看在阮云翠的面子上,留他個全尸。
我深吸一口氣,想起前幾世,又有些糟心。
等消息遞出去了,我再叫人將他的尸首刨出來挫骨揚灰行不行?
「不、不!」
「陛下!陛下!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蕭祁的哀嚎聲遠去,我耳邊終于清靜了。
半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在我暗中幫助下,安瀾和柳永思信心大漲,他們也不負眾望,幫我將前幾十世被穿越女青睞過、救贖過的男人們聚齊了。
我是在西山狩獵時被挾持的。
柳永思和安瀾帶人埋伏在山里,我被一只野鹿吸引過去,掉進了他們早就設好的圈套。
頂著周如璟身體的安瀾對我怒目而視,恨聲道:「鐘離玥,這世上怎會有如你這般狠毒的女人?」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永思的真心,不配坐上這個皇位!」
她提劍橫在我頸間,正義凜然:「我要你跪下給永思道歉,給文宣、給柳家一百多條人命磕頭認錯!」
太荒謬了,以至于我沒忍住笑出了聲:「這位姑娘,你的意思是,讓朕堂堂一國之君,去給一個低賤的奴婢、一群想要謀反的逆賊、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磕頭認錯?」
「你閉嘴!」
安瀾氣急敗壞:「永思不是白眼狼,柳家人也不是逆賊,他們只是被三公主欺騙了!」
她瞪著我,真情實感地為柳永思感到氣憤:「你和永思是青梅竹馬,你又是皇太女,明明只要你去向先皇求求情,他便可免去八年勞累之苦,便可保全父母親人的性命。」
「可你居然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家破人亡,看著他去遠赴千里去做苦力,你好狠毒的心腸啊!」
這還是我第一次能和穿越女對話,所以我耐心很足,「可是姑娘,若是柳家的事沒被揭發,而是成功了,」
「那麼今日坐在這里的將不會是我,而是我的三皇姐,他們威脅的是我的利益,我為何要幫他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