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謹已經習慣了女子們的愛慕,我如此冷淡的反應,顯然出乎了江容謹的意料,他忍不住一愣。
我說:【我只彈琴不待客,更不過夜,誰看到我的臉誰便是壞了規矩。】
江容謹的語氣有些發急:【我已經說過,多少銀子都可以。】
【銀子?】我冷笑:【我不在乎銀子。】
【侯爺,此生只有一個男人,有資格看我的臉——那就是我未來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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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江容謹會來的,我已在此恭候他多時。
青梅竹馬多少年,我對江容謹喜歡什麼,簡直了如指掌。
那些桃花箋上的詩文貌似是寫給全天下的文人,但事實上只寫給他一個人。
他喜歡雪,我就寫詠雪十八首。
他對花粉過敏,討厭春天,我就寫憎春來滿園,俗香何用?
就這樣,江容謹發現在世間的某個角落,竟然存在這樣一位如意姑娘她與他心意完全相通,他喜歡的她也喜歡,他憎惡的她也憎惡,
簡直是上天賜下的知音。
他并不會知道,這一切是我布下的天羅地網,只等著他前來墜入陷阱。
此刻我說完,只有夫君能看我的臉后,江容謹面色一白。
他剛娶了謝家大小姐。
如果現在就納妾,不但是打了謝家的臉,更會遭到非議。
我見江容謹臉色難看,立刻笑了一下:【開玩笑的侯爺,是貴客自然與旁人待遇不同——說吧想聽什麼。】
【男女之情如同琴弦,繃太緊了,容易斷。】
話音剛落,江容謹的臉色再次微微一變。
曾幾何時,月下的庭院里,我彈琴他舞劍。
最常彈的便是這首關山月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
】
琴音流淌,我開口歌唱: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我看著江容謹的神色一點點變化,先是怔忡,再是茫然,最后紅了眼眶。
一曲彈罷,江容謹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叫他:【侯爺】
【侯爺】
【侯爺】
江容謹總算匯聚了,目光他望向我,似乎動情地想要說什麼。
然而我趕在他開口前便起了身:【時間到了,我還要為別的客人彈琴,侯爺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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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正在教小蕊和其他女孩們練琴,趙媽媽進來了。
她把我拽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侯爺想買斷你。】
【買斷我?我又不是成衣鋪的綢緞料子,一共十匹買完就沒。】
【別裝傻,侯爺是說,他出所有錢,往后你不要再接別的客人。】
我在心里笑了。
我就知道江容謹是這種人。
侯府里最受寵的小公子,從來不允許自己看中的東西與別人分享。
曾經他堂弟摸了摸他最喜歡的馬,他便大發雷霆,再不許那堂弟進自己的院子。
所以越這樣,越不能順著他。
我淡淡對趙媽媽道:【告訴他不行。】
趙媽媽魂都嚇飛了:【你敢拒絕侯爺?】
【有什麼不敢,我孤家寡人一個,大不了找根繩子吊死在梁上,他還能逼我什麼?】
趙媽媽氣壞了語無倫次,
我看她急得臉都紅了,才笑起來:
【趙媽媽,再教你個生意經,世上什麼東西最貴?那就是不賣的東西。】
【所以啊,想讓一個東西賣出最高價,最好的辦法是對外說它不賣。】
趙媽媽琢磨良久,眼睛一亮:【你是說......】
我含笑點頭:【他現在出的價太低了,不讓他多付點代價,他怎麼能珍惜呢?】
14
趙媽媽到底是風月場上的人,嘴皮子很有一套。
她先跟江容謹說,此事與紅袖樓的規矩不符,所以絕無可能。
江容謹臉色沉下來后,她又態度放緩,表示如果再多些銀子或許可以打點。
她甚至還跟江容謹說,有別的貴客想要買如意姑娘,讓江容謹加劇了緊張。
最終,在江容謹加到原價的五倍后,趙媽媽終于松口同意了。
她的眼里落下兩行淚,把臉上的白粉沖出兩行道道,看上去特別情真意切:【侯爺,其實并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而是看出了你對如意姑娘的這份心。】
趙媽媽流著淚送走了江榮謹,隨后拿著銀票跑回房里,讓伙計們去錢行把銀子都兌出來,她今晚要躺在銀子上睡覺。
我也很高興。
趙媽媽的高興在于她賺了一大筆錢。
而我的高興則在于,侯府支出了這樣大的一筆錢,一定會驚動有些人。
15
果然這一晚,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出了大八卦。
侯府的主母謝嫣,帶人沖進了紅袖樓:
【不好了姑娘你快躲......】
小蕊沖進來給我通風報信,然而隨后便被人一腳踢開。
那是一個肥胖的仆婦穿金戴銀,肥碩的臉怒氣沖沖。
我抬眸一看。
嚯!老熟人。
這人不是張氏又是誰。
大約是張煙兒嫁進侯府后,又對外以乳母的身份把張氏接了過來。
張氏為首,后面是一群仆婦,她們簇擁著的,正是侯府主母:謝家大小姐謝嫣。
當然,她的真實身份是張煙兒。
可以看出,張煙兒在剛成為我時努力裝了裝,時間久了,之后在穿衣打扮上,回歸了她自己的審美。
一身桃紅長裙,配鐵銹紅外襖,
襖上繡的是海棠,頭上簪的是牡丹,
脖子上和手腕上全是金釧子,加上衣服上繡的金線,一動起來渾身上下都在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