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乳娘的女兒靈魂互換了。
她成了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即將和我的未婚夫成親。
我成了又胖又饞的傻丫頭,人人厭惡。
她認定自己終于擁有了我的人生,
直到她發現有些東西是她搶不走的。
1
我醒來時面前是乳母張氏的臉,
我下意識地一驚,喃喃道:【張媽媽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一個月前從我家請辭,帶著她女兒回了鄉下的祖屋。
難道是又回來了?
可下一瞬我就意識到不對。
因為這里,并不是我那熏香暖閣的閨房,而是一間破破爛爛充滿霉味的房子。
張氏垂眸看著我,我第一次發現,她那張在我家總是帶著笑的圓胖面孔,居然也能如此嚇人。
她說:【你叫我什麼?】
我喃喃道:【張媽媽......】
張氏大笑,她在房間里手舞足蹈:
【成功了!成功了!那道士給的法子居然真的有效果。】
我驚呆了。
在張氏興奮的大叫中,我聽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用了一個游方道士教她的法子,將我和她的女兒張煙兒靈魂替換了。
2
沖出房門,我在一個臟水洼里照見了自己的臉。
肥成一團的面孔,胖得連五官都被淹沒了額頭,臉頰長著密密麻麻的痘,紅腫之中流著膿看上去分外慘不忍睹。
背后張氏仍然在哈哈大笑,因為她知道,她的女兒已經成了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謝嫣。
似乎還嫌不夠爽,張氏拿起掃帚開始用力地抽打我:
【當初在你家,我不得不天天賠著笑臉?
同樣是孩子,我家煙兒只能在家喝苞谷粥,你卻有四個乳母伺候,
當時你一哭,我就要挨訓,如今我就算把你打死也沒人救你了。
】
這樣的張氏是我從未見過的。
那時她滿臉笑,總說老爺太太心善不但工錢給得高,還允許她帶著女兒住在府里。
她女兒張煙兒也是唯唯諾諾,天天跟在我身邊玩,府里有不懂事的小少爺嘲笑她丑胖,還是我幫她撐腰出氣的。
沒想到背地里她們其實沒有絲毫感念,還對我有這樣多的恨。
外面傳來車馬的喧囂聲。
人們都在議論說,侯府三公子江容謹即將迎娶謝家大小姐謝嫣,這車運送的是他從外地搜羅來的種種奇珍異寶,打算送給謝大小姐的。
江容謹不會知道,他真正的未婚妻并不在謝府,而是在這個破舊的小院里被掃帚一下下抽打。
張氏打累了,心滿意足地跟著其余人看熱鬧去了。
我捂著疼痛的傷口把眼淚忍了回去。
飛來橫禍我很想哭,但我也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就這麼認命留在這個小院里,不出幾日我一定會被張氏折磨死。
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只能靠自己。
笨拙地起身,我拖著張煙兒這具肥胖的身體在摔下來無數次后,艱難地從籬墻翻了出去。
3
我將從張家搜羅出的幾枚銅錢給了車夫,又是一頓苦求總算讓他答應讓我搭個順風車。
我坐在送蔬菜的板車上,跟著一堆青菜蘿卜一起進了京。
第一個目的地自然是我家。
然而,當我好不容易敲開厚重的宅門時,當班的小廝告訴我大小姐身體抱恙,所以太太去京郊佛堂為她祈福了。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厚重的宅門再次關上,我的心頭無比絕望。
張家母女是算好的。
我父親昨日前往南方治理水患。
她們在想辦法調走我母親。
這樣就算我逃回京城,也找不到人申冤。
不......
也許還有一個人是我可以求助的。
4
高頭大馬從街上走過,
我沖上去一把扯住了馬的韁繩。
馬夫怒斥:【你找死嗎?】
我絲毫不理,只是盯著他身后的馬車。
那是我最后的機會。
果然片刻后,車簾一掀,江容謹走了出來。
他一身白衣,拿著折扇面容清峻如玉,張煙兒當初在府上遙遙地見過他一次,從此就害了相思病,她做點心繡手帕想要送給江容謹,
但江容謹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面容淡淡地對我說:【嫣兒,我來看望你時,可否不要讓這種丫鬟一直待在旁邊。】
那一晚張煙兒回去哭了很久。
她應該就是那時下定的決心。
此刻我拽著韁繩看向江容謹,
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江容謹是這世上除了父母外我最親近的人。
江容謹果然認出了我。
他說:【是你。】
然而他的下一句便讓我如墜冰窟,【那個胖丫鬟。】
我失聲道:【阿檀哥哥,是我,我是嫣兒啊......】
阿檀是江容謹的小字,只有他父母和我會這麼叫。
江容謹略微一怔垂眸望向我。
他的瞳孔中倒映著我的身影,
肥胖丑陋身上還粘著板車上的泥土和爛菜葉。
那一瞬,我清晰地看到,江容謹的眼中劃過了一絲厭惡。
下一瞬,馬車門簾一掀又走出一個人。
天水青長裙,翡翠明月簪,那是我最喜歡的裝扮。
走出的人是我,
或者說張煙兒。
她笑著挽住江容謹的手臂:【這丫鬟得了失心瘋,剛從我府里被趕出去,沒想到今日不知發的什麼癲,竟然跑到大街上攔馬。